杜如晦喝了口茶，长叹一声：“兄也不藏着了，我想让你帮我带一个人。”
“是杜荷吧？”方正神秘的笑了。
“老弟果真乃神人也。”
“不错。”
“杜家人丁单薄，兄只有两子。长子杜构为人敦厚老实，资质平庸，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我不指望他能光大杜家门楣，这一生平安无忧即可。二子杜构，生性顽劣不堪。随着陛下定鼎江山，俨然已经成了新一代的长安纨绔了。”
说完，气的拍了拍大腿。
“兄……本以为他年幼，随着长大应该会有所收敛，但万万没有想到……愈发不堪了！”
“原本不以为意，但先前你提点为兄，为兄这才意识到，不能再放纵他了。”
“所以，你想……”
“长安县的县尉应该未满员吧？我会奏请陛下，任命我那不成器的二子为长安县尉，带他经历经历一些案件。敲打敲打他，我相信，他应该会有所长进。”
带娃啊？
“敢问杜荷多大了？”
“快10岁了。”
“才10岁，你想让他去抓犯人？”方正有些楞。
“咳咳……兄知道这让你为难了，放心，你跟公主的事情我担保了。”
方正斜了他一眼：“我说，你也太会占便宜了吧？就算没有杜兄，陛下也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咳咳，……那就当是看在一个将死之人的份吧。”
方正沉默片刻，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也行！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到了我的县衙，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按照我那小侄子的秉性，挨打估计是常事了。你要是舍得，就让他来。若是回家告状的话……”
杜如晦也是有些不忍，但为了杜家，还是重重的点头应允。
“你放心，那不成器的混蛋要是敢回去告状，不用劳烦你，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既然杜兄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来当值吧。”
“为兄先谢过了。”
“我送杜兄。”
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看来陛下把你给忘记了啊。”
“呵呵。”
杜如晦笑了笑，这话他可不敢接。远远的望见，自家马车开了过来，于是拱了拱手。
“为兄就先回了。”
“好，注意日常的饮食。”
“为兄记的。”
目送杜如晦离开后，方正这才带着小善回屋。
等等。
杜荷已经10岁了，依稀记着杜荷娶得的是李二的十六女城阳公主吧？按照历史来看，城阳还没出生呢，大概在两三年后。
也就是说，城阳公主10岁出嫁，杜荷起码都22岁了。
怪不得成婚没几年，就怂恿李承乾造反了呢。
憋了那么长时间，到最后，娶回家一个萝莉，还得供着。
这换谁谁受得了。
太极宫，立政殿。
“二哥回来了？”
长孙无垢连忙站起迎了去。
‘二哥’可是她的专属称呼，换个人敢这么喊，看不削你。
李二一脸没好气的表情：“无垢是在取笑朕么，朕被抓，你倒是挺开心的。”
“哪有？只是觉得那长安令颇为有趣。”
长孙无垢掩嘴一笑，这才帮着李二褪下了外套。
“吃过了么？”
“嗯。”
“那再陪朕小酌一杯。”李二拎着食盒坐下。
不用猜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无垢肯定早就知道了。不止是她，一些大臣估摸着也收到了风声。
也就懒得再说一遍了。
打开后，诱人的芳香扑了出来，瞬间填满了整个立政殿。
随侍在侧的宫女都忍不住‘咕咚’起了口水。
“好香啊。”
“那长安令的菜肴？”
“嗯。”
“都是寻常的菜，菜式倒是蛮新奇的。”
“这是什么？”长孙无垢拿起玉米棒，轻咬一口：“好香好糯啊，妾怎么没见过这东西？”
“你刚才吃的，可是亩产十石的神物。”
“啊？”
长孙无垢愣住了，手一软，玉米棒掉在了盘子里，当的一声。
“这，……这东西陛下从何而来？是那长安令方正？哼，这世间怎么会有亩产十石之物？那方正肯定是个媚之辈，臣妾请斩之。”
李二有些楞，无垢反应这么激烈？
不过一想也就明白了。
“无垢过于武断了，这天底下还有很多朕没有见过的东西啊。”
“比如那方正发明了一架‘曲辕犁’，不需要牛马，襄城一女子都能拉得动。朕亲自试了一下，估计……青壮一日便可耕田数十亩地。即便是家中没有青壮，寻常妇人跟孩童，一日也可耕田数亩。无垢可知，这东西的价值？”
长孙无垢已经愣住了：“这，这，这是真的？陛下没有骗臣妾？”【1】
“朕都亲自试过了，已经命令工部加班赶制了，秋更是赶不了，希望能在明年春耕前普及全國吧。”
目前都快立冬了，秋更已经基本结束了。
“至于这玉米，长安令偏院里已经种了半亩地了。朕目测估量了一下，出入应该不大。”
“这，……”长孙无垢愣了片刻后，这才笑了起来，“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此神物，大唐将再无饥馑之年。那些质疑陛下的人，也会从此闭嘴了。”
李二呵呵笑了起来。
这又是另一重正治意义了，也是方正没有想到的地方。
看看前面的隋炀帝，看看自家的老爹，再看看他。
隋炀帝民不聊生。
老爹呢，國力还不如隋炀帝时期。
偏偏他一位，这种强国昌盛之利器就出现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乃天命所归真龙天子啊！
到时候稍微运作一下，那些反对的声音，就会消失干净了！
这也是他默认方正跟襄城关系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想起襄城，他又不开心了。
嫁女儿，身为父亲，都要经历经历的。
经历过了也就没那么酸了。
“襄城的婚事先等等吧！”
“啊？为何？臣妾觉得，萧瑀之子萧锐不错，还想撮合一下呢。”
“嗯，萧锐品行确实不错，但，还是算了吧。”
看着二哥那黑如墨的脸，长孙无垢懂了：“是方正？襄城看了他？”
“哼！何止是看了。那混蛋方正……居然挡着襄城的面，就跟朕求婚下聘礼。这玉米种子还有那曲辕犁什么的，就是聘礼！”
“还说什么‘拜天拜地拜父母独君不拜’，什么师命难违的。哼，朕看他就是故意的。”
“气死朕了！”
“不止如此，克明也还为他保媒。”
“哎！”
“这……”
长孙无垢已经傻眼了，如此惊世骇俗之事，闻所未闻啊。
看来那长安令倒是当得起‘奇人’之名了。
奇人行事都是不拘一格的。
【1】《旧唐书·后妃传》载，长孙皇后对唐太宗说，“妾以妇人，岂敢豫闻政事？”皇后是称‘妾’的，但‘陛下没有骗妾’，总感觉哪里不太顺口，就用臣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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