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之梁挑眉，黄明问：“哥哥，你不信吗？”
舀了水，徐之梁抢过他手中的水桶，提着往院子里走。
夜里的深山非常冷，也难怪这小子缩着脖子。
“信！赶紧进去！”
这么冷的天，夜里还出来，非要感冒不可。
黄明小跑了几步进院子：“可是哥哥你说谎！”
徐之梁：？？？
“说谎的时候，头顶的小动物都会闭着眼睛。”
“刚才哥哥的牛就闭眼睛啦！”
徐之梁：…
关了院门进了屋，黄明跑去生火，他则将两大桶水放大锅里。
盖锅盖，徐之梁拉了张竹椅坐在黄明身边。
“每个人头顶真有小动物？”
“嗯嗯，”黄明点头，“我的是小猫，小航是小兔子，小婵是小猪。”
“对啦，小云的动物也是彩色的，那是一只小鸟，很漂亮，小云高兴的时候小鸟还会飞起来！”
“那小铭哥呢？”
“是一只蓝色的小绵羊，就是小绵羊跟我们一样有点瘦。”
徐之梁皱眉：“瘦是什么意思？”
黄明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
徐之梁明白了：“没钱？”
“有钱能吃饱饭，就会胖。”
“不能啊，小铭哥学做装修，听说一天工钱三四百。”顿了下，徐之梁挑眉，“我明白了，还得养孩子！”
“那高阳哥的呢？”
“是只黄色的小牛。”
“跟我同类啊，难怪我看高阳哥挺亲切的。”
黄明笑着点头：“我也喜欢高阳哥哥。”
徐之梁将灶膛里的柴火往里推了推，问他：“那那天晚你用砖头恐吓的流浪汉，他是什么动物？”
黄明身子瑟缩了下，有些委屈的闪烁着眼睛：“是蛇，漆黑的蛇。”
“漆黑的，那就是很坏的人？”
黄明点点头。
“难怪你要用砖头恐吓，还吓成那样子。”
“可是……如果那天没有哥哥在的话，我吓不走他的。”黄明说着脸又白了几分。
“怎么说？”
“那条蛇周围，还有几个透明的小动物，说明，说明……”
“他杀了人！”徐之梁惊愕。
黄明缓缓点了头。
他小声道：“奶奶死的时候，她头顶的老母鸡就渐渐变透明，然后飘到那个司机头去了。”
徐之梁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摸了摸他脑袋。
“你们没有要到赔偿吗？”
黄明摇头。
“那个司机很坏，看没人就逃走了，我报警了，警察叔叔还没帮我们找到司机，我们的窝棚就被抢走了，再后来，我们只能住在桥底下。”
徐之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比起黄明来，自己的境遇似乎好太多。
他虽然对妈妈没印象，但从小被爷爷疼爱着长大的，吃穿用的尽量满足他。
现在想起来那会儿跟那家人吵闹之后，满腔的要报复社会，简直可笑。
“哥哥，遇到你真好~”
徐之梁看向黄明，他眼中含泪，见他看来，迅速抬手擦了擦。
“傻子！”徐之梁嫌弃的撇嘴，“以后啊，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越来越有钱。”
“嗯，我们要努力赚钱，把欠正浩哥哥的钱还了！”
“到时候送你们去读书。”
“要建个大大的房子，每个人一个房间，买很多很多衣服，还要有大大的暖炉，冬天再也不会冻着。”
徐之梁没忍住笑：“就这点出息！”
背后的楼梯又咿呀响了起来，两人转头看去，就见黄航抱着胳膊小跑了过来。
“要去厕所吗？怎么不穿衣服？”徐之梁见状，忙将外套脱下给他套。
他们这会儿在生火，火光烤着，衣服暖暖的。
黄航摇摇头：“小梁哥哥，你们怎么现在生火啊？”
“给大白鹅拔毛，小航，哥哥可厉害了，夜里还抓了一只大白鹅，可大可大了，我们烧水给大白鹅拔毛，然后明天让小云烧鹅吃！”
黄航眼睛亮了起来：“烧鹅，鹅腿好吃。”
“你还记得去年我给你们带回来的鹅腿呀？”
“嗯嗯，好多好多肉，吃了三天…”
徐之梁看了看被鹅血沾污的裤子，起身去房间里换，又披了一件大衣，这才重新回来。
水很快烧开，三人围在大盆边，一边哈着气喊烫，一边快速的拔毛。
这深山的夜里，外头冷风嗖嗖，里头却一片热气蒸腾。
忙活了约莫半小时，黄明黄航都被徐之梁赶楼去了。
将鹅毛倒在外头，简单的收拾了下灶间，徐之梁很快进了屋。
小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快闭，呼呼睡着。
老宅的灯又灭了。
徐之梁的心却暖暖的。
紧了紧衣服，仿佛间似乎闻到了爷爷的味道。
他没忍住扯了扯嘴角，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