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儿得了范文程之计,不敢怠慢,径直返回,向孝庄太后禀报。
孝庄太后听罢,感慨道:“范先生果然跟哀家是一个意思,却是比哀家更清晰更条例些。”
苏茉儿突然又记起了什么似地道:“睿亲王对范先生的关怀也是无微不至的,当时,范先生的话音未落,他派来给范夫人瞧病的太医就到了。”
孝庄太后冷“哼”了一声,道:“怕不止是瞧病这么简单,还有监视之意吧,范先生可是个难得的人才,无论倒向哪边,都会对他不利。”
苏茉儿道:“范先生虽然没说,应该也懂,所以,他没让苏茉儿跟那个太医碰面。”
孝庄太后道:“他当然懂了,哀家担心福临到时候能不能按照咱们所教的那样说话。”
苏茉儿道:“太后无需担心,福临天资聪颖,凡事一教就会,到时候定会有不俗的表现。”
孝庄太后道了声“但愿如此吧”,站了起来,道:“走吧,进北京城。”
孝庄太后所料不错,多尔衮果有监视之意。
其实,皇太极还在世的时候,多尔衮就已暗中命人监视范文程,只不过那时候监视的目的跟现在有所不同罢了。
范文程自然也知道,所以,才让夫人练就了一套,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瞧破的装病术。
多尔衮派来的太医目的不在看病,再三瞧过,看不出破绽,只得开了药,又叮嘱了几句,回去向多尔衮禀报。
多尔衮闻报,放了心,仰躺到座位,双脚则伸到面前的案几,并拢了,自得地轻摇着:“哼,收降吴三桂、击溃李自成、镇压京畿叛乱、遣使招降明官明将、圈地、投充等等,哪一件不是不世之奇功?”
无疑地,每当想到这些,多尔衮都会泛这份深藏在心底里的自得,严格地说,已经不能算是自得,而应称之为自傲了。
正因为这份应该称之为自傲的自得,多尔衮没有亲自去迎接小皇福临,他甚至连去迎接的人都没派,他在想:“你又不是咱的儿子,咱凭啥给你挣下如此大的家业?你,不,你们母子难道不该给咱一个说法?”
正想,一内侍匆匆进来,扯着嗓子高喊道:“启禀王爷,太后和皇进京了。”
多尔衮一愣,慢慢地坐正了,“哦”了一声,道:“你没去通报,说本王身体不适吗?”
这内侍忙道:“通报过了,所以,太后和皇进京后没有去皇宫,径直来了这里。”
多尔衮猛地站了起来,道:“你个该杀的,有屁咋不早放?快说,他们现在哪儿?”
这内侍道:“估计快到前厅了。”
多尔衮不敢怠慢,慌忙迎了出来。
按照规矩,多尔衮该亲去山海关迎接。不想他竟称病不去,孝庄太后以为他真的病了,谁曾想到了北京城下仍不见他的人影,孝庄太后这才警觉起来。
命苏茉儿去见过范文程后,孝庄太后已然有了主意,进了城,径奔睿亲王府而来。
多尔衮迎出来时,她们已进了前厅,顺治小皇帝身着龙袍,倒背着双手,一脸冷霜,孝端、孝庄两太后立于其后,苏茉儿则在一侧伺候着。
多尔衮自知理亏,忙快步前,跪倒磕头道:“臣多尔衮叩迎皇,叩迎两位太后。”
顺治模仿着皇太极生前的姿势,把手轻轻一抬,道了声“免礼”,蓦然记起苏茉儿所教,回头看了看苏茉儿,见苏茉儿一脸的鼓励,忙前挪了两步,双手去扶多尔衮,边扶边道:“叔王劳苦功高,又身体有恙,快快请起。”
多尔衮不想几天不见,顺治竟变得如此通晓事理,不敢小觑,推让一番,方才站了起来。
顺治不再搭理他,自去正中的座位坐了,待两位太后也去坐了,又道:“朕登基即位以来,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尽心辅政,劳苦功高,尤其睿亲王多尔衮,率军伐明,建不世之奇功。
朕决定,封郑亲王济尔哈朗为信义辅政叔王,赏赐给他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绸缎千匹。
封睿亲王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赐穿貂蟒朝衣,命礼部为之建碑纪功,永垂功名于万世,加赐册宝、饰十三颗东珠的黑狐冠一顶、黑狐裘一袭,金银、马驼等。
其他有功人员请两位叔王按其功劳拟定,待重行即位大典之时一并予以加封。”
“如此的话,咱在待遇岂不是要凌驾于诸王之了?这肯定是两位太后的意思,小顺治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不要说他,即便是两位太后,必也费了一番心思。
看来,她们终究没有小瞧咱。哼,既然她们对得起咱,咱也不亏了她们。”
暗想着,多尔衮偷偷瞄了一眼孝庄太后,见其微笑着点头,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涌一股感动,忙再次跪倒道:“臣多尔衮谢皇,谢两位太后,愿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顺治道:“叔父摄政王无需多礼,只管站着说话。”
多尔衮忙又谢了恩,才站了起来,道:“皇和太后既然来了北京,接下来就要举行重行即位大典,臣多尔衮赶巧今日感觉好了些,定全力以赴。”
顺治道:“听信义辅政叔王讲,重行即位大典,叔父摄政王已经筹备到位,这事儿原也简单,就交给信义辅政叔王去办吧。”
这事儿,苏茉儿没有教过他,完全是他自己的发挥。因此,两位太后及苏茉儿不由一齐看了看他,唯恐因此惹恼了多尔衮,随即又去看多尔衮。
多尔衮亦是一愣,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顺治,再去看两位太后。
孝庄太后刚要说话,顺治却又道:“叔父摄政王乃大清之柱石,自然不能让这些琐碎小事绊住了手脚,必须要腾出时间和精力去谋大事。”
两位太后、苏茉儿闻言,见多尔衮一副释然的模样,暗自放了心,怕他再说出啥不妥的话来,正寻思着找个借口中断谈话,多尔衮却因为好奇逗他道:“那么,依皇看来,臣该去忙啥大事?”
顺治道:“朕听先生讲,目前的局面有点儿乱,什么南明,什么大顺,等等,都在窥视我大清,哼,我大清岂容他们窥视?叔父摄政王就专心去对付他们吧。”
孝庄太后不想他竟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暗喜,忙附和道:“皇所言甚是,摄政王就去忙这些大事吧。”
“这是什么,这是重托哪!”暗想着,多尔衮道:“臣也是这么想的,就在前几天,臣还跟范先生商讨过,准备待皇重行登基大典后,即开始行动,赶巧皇提到了这事,臣正好汇报了一下。”
孝庄太后道:“皇还年幼,不懂这些,我等又是女人,没有多少见识,这事就全权交于叔父摄政王吧。”
多尔衮道:“既然皇和太后信得过,臣多尔衮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