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夫人脸色略有转变,但她很快又调整过来,悄无声息的撒开了张夫人拉着自己的手。
“难得有机会见到萧夫人,特意过来与萧夫人聊几句。就是可惜不如张夫人你与萧夫人的交情之深,好比今日张小姐得以出嫁,想必从萧夫人这里也得了不少相助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娇不觉睁大了眼睛,总感觉她说这话,像是自己害得张语歌嫁给胥如烈一样。
“不劳林夫人费心,此事乃是皇后娘娘亲口决定的,我与萧夫人也不过是借着舍妹永安伯爵夫人的缘故才得以结识,又不靠着什么利益交换,实在也担不起林夫人的这话。”
张夫人面不改色,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林夫人刚才的话给瓦解的支离破碎。
话音落地,方才还身为当事人,此刻就变为局外人的苏娇,不免听的意盎然,果然古代人对人的本事也真不是盖的。
“张夫人说的极是,但是我属于思量了,啊,皇后娘娘过来了,我便先失陪了,二位请便。”
林夫人是看着苏娇落单,朝中人又大多对萧淮安不满,却拿萧淮安没办法,便想着过来找苏娇的麻烦。
但有了张夫人相助之后,她一个比拼两人实在费力,便找了个借口给自己个台阶下。
“我想着我应该没有得罪过这些人,怎么她们总是有意无意的过来找事呢?”苏娇看着林夫人远去的背影,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无论是书中和原身的记忆中都没有提到过类似的事。
“不过还是得要谢谢张夫人你仗义执言,多谢你的相助。”
“萧夫人不必客气,我只是有些感同身受罢了。”为了今天的这场婚事,无论是张语歌还是户部,其实都遭到了外人的不少嘲讽,张夫人也是无力回天,才难得随性一回。
“萧夫人虽待人和善,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后像这样的事情还会有许多,萧夫人可千万要保重。”张夫人在心中幽怨的叹了口气,特意提醒了苏娇一句后便也打算离开,但又被苏娇给叫住了。
“张夫人请留步。”
张夫人闻声看过来,便见苏娇眼神诚恳地虚心请教,“我很佩服张夫人在心情烦闷之际,还能够保持清醒的判断,也感谢张夫人的提醒,只是单单知道小心还是无用的,总得知己知彼才行。”
“所以敢问张夫人,刚才过来说话的那一位,吏部尚书与我和淮安有什么过节吗?”
“何须有什么过节,在朝中不是朋友,便是对手。”张夫人给她问的有些不明白的,但想着苏娇以前到底是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便停下脚步与她解释一番。
“据我所知,吏部尚书林大人并没有怎么在意储君之事,只是在朝中与人争夺功劳乃是常事,所以萧夫人不必觉得奇怪。”
“唯一不巧的便是苏大人身为吏部侍郎,正是在吏部尚书的手下,只怕以后为了这事,萧夫人要有些为难了。”张夫人说着,爱不忘伸手拍了一下苏娇的手臂,让她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多谢张夫人赐教了。”苏娇听了一圈,勉强先把吏部尚书分为中立的党派。
至于苏大人那边,光是因为苏怜的缘故,家里都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完了,就算多了政事牵扯,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就不用太在意了。
与此同时,在德全和萧淮安的搀扶之下,皇帝回到了养心殿歇脚,却并不着急让德全伺候他沐浴更衣睡觉。
“德全啊,朕还有些事情需要与萧淮安商量,外面的宴会还没有结束,你去那边看着,顺便告诉皇后,不要叫大臣们留得太晚了。”
皇帝闭着眼睛歪在桌子前闭目养神,一手按着额头,明显不愿多说的样子。德泉站在他的身边,眉头微微蹙起,满脸的担心。
“可是陛下身边无人伺候,总不好叫萧大人来吧。”
“无碍,你去吧。”皇帝摆摆手,不等德全把话说完就打断了。
德全没得办法,躬着腰倒退两步,转身站在萧淮安的身旁恭敬道,“那就有劳萧大人了。”
“公公慢走。”萧淮安还礼。
说罢,德全直起身,还很有些担忧地看了皇帝一眼,依依不舍地出门,却突然变了脸色,叫了两边自己的干儿子跟着一起,往前面举办宴会的宫殿走去。
“这几年,朕身边这种人是越来越多了,不过这也年纪大了,不愿再管这些杂事,就随他们去吧。”皇帝一句话,就叫萧淮安把看往门口满是怀疑的目光收了回来。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何苦说这种话,陛下必当万寿无疆。”
“呵,你不必说这种话来哄朕开心,朕知道这些年是委屈了你。”皇帝轻笑一声,把手放下,却完全没有了当时在宴会醉醺醺的样子。
“对了,朕让苏娇嫁给你,你可还喜欢,她可曾做出什么不当之举吗?”
提到苏娇,萧淮安不自觉地就能想起许多关于她的面孔,不同于在外人面前装出的乖巧,而是真真实实顺遂本心的伶俐。
“没有,陛下放心,她虽出身苏家,却并没有染任何不良习气。”
“如此,这就可以放心了,也算是这么多年来,给予你的一些弥补。”皇帝闻言,对萧淮安的话深信不疑。
萧淮安抬起头,望向皇帝的眼中,情绪不明,须臾才低下头去,“陛下言重了,微臣愧不敢受。”
另一边,早在刚刚在宴会的时候,德全手下的干儿子就发现了有一名来自永安伯爵府的小厮进宫来。
担心外头又出了什么事,德全特意叫人把他给拦下,就得到了关于三皇子府的消息。德全大惊,生怕此事叫皇帝知道了会引得皇帝大怒,才想办法将皇帝支走。
也幸好皇帝突然要求他返回宴会,他虽然不喜萧淮安在皇帝面前得脸,但更担心皇后那边会出事,就紧赶慢赶着,派人前去通知皇后。
不巧的是,皇后这会儿正在与许多大臣的夫人应酬,这小太监又没有德全的老练,冷不丁冲进来,叫皇后脸色顿时就搭了下来。
“娘娘不好了,三皇子那边出事了。”让小太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皇后更加的怒不可遏。
“你,”皇后气愤不已,但听着小太监前把得到的消息汇报出来,她一时都慌的险些不知道是先安抚住人,还是发脾气。
“如烈,他怎么能这么没有分寸,做出这种事来。”皇后小声的怒喝一声,叫那小太监委屈的低下头,退后不敢多言。
须臾,皇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世家大族夫人,又重新挤出一抹端庄的笑容。
“不过是一些琐事,各位夫人不必紧张,本宫有事先失陪一下,各位自便,只是永安伯爵世子妃随本宫来一下。”
世子妃一愣,扫了其他人一眼,便果断跟。
宫殿外,伯爵夫人吃醉了酒,在花坛边吹风醒神,正好苏娇也觉得烦闷,出来散散心,两个人便碰了。
“我与萧夫人还真是凑巧,怪不得我总觉得萧夫人身有许多我熟悉的样子,咱们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伯爵夫人年纪不大,瞧这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与现代的自己比起来也就大几岁,但是和这个世界的苏娇比起来,却和苏夫人一个年纪。
这两种年龄的落差感,让苏娇产生了一种十分神奇的感觉,对伯爵夫人也很有些莫名亲近的意思。
“伯爵夫人潇洒随性,我十分羡慕,也希望自己能够像你一般古道热肠。”
“萧夫人客气了,”伯爵夫人捂这嘴巴笑笑,虽说笑不露齿,但苏娇还是能够从手指缝隙里面看到她雪白的牙齿。
见状,苏娇不免也给她带的心情愉悦,两个人正说着话的功夫,不想听到前面拐角那一颗大苍树后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今日之事确实是如烈太失礼了,还望世子妃回去之后好生劝劝永安世子,此事本宫会好生处理的。”
“听着好像是皇后娘娘的声音?”伯爵夫人一愣,随即带着苏娇走过去。
大苍树下面还有一圈修剪的十分规整的一人高灌木栀子花树,伯爵夫人和苏娇两人站在这里,刚好能够挡得住身影。
然后透过繁茂的枝叶间隙,二人能够清楚地看见前面,除了皇后以外,还站着永安世子妃以及以及一名小太监。
永安世子妃身姿窈窕,两只手交错着揪着一张手帕,眼神坚定,嘴却朦朦胧胧的说道,“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三皇子也只是情之所至而已,伯爵府与户部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难免因为三皇子的所为而不得顺心。”
“语歌妹妹又是张夫人及婆母的心头宝,若是日后有什么关心则乱,失礼之处,还请皇后娘娘不要介意。”
“这是自然的,本宫会特意叫了世子妃来说话,也是希望此事不会再发生。”皇后隐约听出来世子妃是个什么意思,更担心这是真的弄巧成拙,越发坚定了她后面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