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尚书夫人连忙收敛了所有不开心的情绪,站起身过来迎接。“贵客来了,有失远迎,”
“当日语歌落水的事情,多亏了萧夫人仗义相助,我还没能来得及好好感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呢。青兰,还不赶紧为萧夫人沏一壶好的茶来。”
“是。”青兰应声行礼离开,苏娇让了一步叫她出门,走前客气的还了个礼。
“尚书夫人太客气了,我与张小姐一见如故,也算是举手之劳,小姐没事就好了。”
“夫人古道热肠,实在是难得,还请夫人以后不要嫌弃,常过来同语歌说说话,我心里也能放心许多,免得叫她有什么话一个人闷在心里。”
尚书夫人摇摇头,过来亲自扶着苏娇到一边坐下,还没说几句话,苏娇就看到她眼圈红了。
张语歌坐在床,把绣棚放在一旁,两道秀眉微微蹙起,轻声唤道,“母亲,你和萧夫人都说些什么呢,人家难得过来一趟的。”
“说的也是,倒是我失礼了,还请萧夫人在此坐坐,我去叫厨房送几样点心过来。”尚书夫人听见,不好意思的冲苏娇露出一个笑脸,随即起身出门。
苏娇顺着方向看去,明显能瞧见她抬起手帕擦拭的动作。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位尚书夫人倒还真的是心疼女儿。
苏娇在心里禁不住感叹一声,走前亲热地坐在张语歌的床边,拉起她当日布满红印的手。
“只不过几天不见,我怎么瞧着你好像消瘦了许多?听你家里的人说你才刚大病初愈,怎么就要做这么费眼睛的事。”
张语歌笑了笑,“就是样子看着萧条了些,实际我真的已经大好了,萧夫人不必担心。”
“反正不日我就要嫁到宫里去,也没有什么时间能够留在家中孝顺父母,趁着这会儿功夫,我绣了一幅春江明月图,或许能够在我出嫁之前完成。”
一提到嫁人,刚刚还算缓和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变得沉重起来。
苏娇轻咳一声,拿起她绣了一半的作品,“绣了一整副图?你这速度也够快的,大半都要完成了,但也要注意身体,歇一歇再做吧。”
“那个,”说着,苏娇犹豫了一下,看着张语歌平静如水的脸庞,试探性的问道,“听说黄鹤已经把婚期提前了,你可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吗?”
闻言,张语歌抬起头来,看到苏娇满脸的担忧,故作毫不在意的轻笑,“就在下个月月初呀。”
“月初,那不是就只剩五天了?”
算从出事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看来皇后是掐准了张语歌养好身体的日子,就迫不及待的想让她嫁为正妃。
苏娇诧异的捂着嘴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张语歌垂下眼眸掩去她眼里的悲伤,“是呀,所以我才更应该抓紧时间,为父亲尽一尽孝道。”
永安伯爵府与户部尚书家算是世代姻亲,且是凭借着战功夺得的爵位,伯爵府下的子孙都有一生的好武艺,因此户部尚书特意叫自己的亲儿子,跟随着一同到军营里面磨砺学习。
算下来已经有好些年头没有回家了,所以就只有张语歌一个人留在家中承欢父母膝下。
“偏偏如今又到了我出嫁的时节,日后家中便再没有人能够孝顺父亲母亲了,因而我才想趁着这最后几天功夫,尽可能的为家里多做一些事。”
一面说,张语歌一面伸手抚摸着自己还没有完成的绣品。“父亲向来喜好古玩,这幅春江明月图是他的心头好,早些完成,也早些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话音落地,竟然叫苏娇不自觉的联想起了苏怜,苏怜当初欢欢喜喜出嫁之前,可不见得给苏父留下了什么礼物。
尤其现在在跟她一对比,这差距就越发明显了。
“可是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时间本就不多了,你就没有想到替自己准备点什么东西吗?”苏娇说着顺便帮张语歌整理起放在一旁的丝线。
坐在床到底是不方便,几种丝线都缠在了一起,她只得叫了木槿木蓉一块来帮忙。
“多谢萧夫人。”张语歌拿指甲将丝线劈开,眼睛不自觉地空洞起来,“只是这场婚事牵扯甚广,我若是能够不连累家里已然是我的造化了,又怎么敢再奢望其他的东西。”
“你这话说的也太悲观了,又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的错。”此话一出,苏娇自个儿都觉得有点想太开了。
毕竟在胥如烈的心中,就算真的证实了苏怜的问题,他也只会想办法怎么迁到其他人身。
想罢,苏娇停下手,俯身向他的方向靠近,神秘兮兮地说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要是想要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我可以教你几个办法,”
“除了之前我告诉你的,离他们远一些,还有另外一个巧宗,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听这话,张语歌果然被勾得起了几分兴,眨着眼睛看过来,“萧夫人有何高见?”
“我比你了解苏怜,苏怜若是有什么装柔弱的,或者要晕倒的,你也跟着有样学样,最好比她表现的还要过火,只要你足够可怜,三皇子总归不好意思再治你的罪了吧。”
当初看书的时候,思考该怎么对付苏怜这朵白莲花,苏娇就有过这个想法,就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亲眼看到可以履行的那一天。
然而这也就只能是说说而已,张语歌可是正经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张语歌也只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却没敢真的记了下来。“多谢萧夫人你的好意,但是这也太夸张了些吧,”
看到苏娇脸很有些无奈的表情,张语歌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抬手擦去笑出来的眼泪。
“萧夫人的法子我一定会好生考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直是我的准则,想来只要我安分守己,或许能够平安无事。”
“唉,像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情况都适合的。”苏娇抿着嘴巴,心里叹息几声,“算了,也就希望呆的时间久一些,三皇子能够看出来你的品性吧。”
但是就凭胥如烈挑中苏怜这样的品味,这种可能实在让苏娇感到渺茫。
为着能够让张语歌敞开心扉,免得得婚前焦虑症,苏娇这些天总是过来给她带点有的东西和消息。
而尚书夫人王湘如虽然瞧着是个最一成不变的典雅贵妇人,倒是为了女儿,也能够理解苏娇某些特别的想法,便随她们去了。
不到两日功夫,张语歌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正好选了个天光大好的日子,她便带着张语歌到外面去逛逛。
而另一边,因为萧淮安次送来了皇后的旨意,苏大人不得不把苏怜送回胥如烈宫外的府邸。后来胥如烈得到消息,对皇后死缠烂打,才终于能够出宫跟苏怜相见。
只是苏怜身子孱弱,因为胥如烈要迎娶正妃的事情,更是得了心病,即使身已经大好了,却整天以泪洗面,卧病在床,再起不能。
胥如烈看着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到底当时皇后讲述迎娶张语歌之后能有多少的好处,是他自己亲口同意跟张语歌的婚事。此刻就算跟苏怜劝说再多,也只能是火浇油。
“殿下你还是忘了我吧,张小姐才应该是跟你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不后悔跟殿下的这一段时光,只希望殿下能够安稳快乐,就是我一生的夙愿了,我自己怎么样,也是没有关系的。”
苏怜脑袋歪在枕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不断滑落滴入枕头之中,瞬间就打湿了一大片。
她悲伤过度,浑身无力,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右手拉着胥如烈的手,整张脸惨白如纸,嘴唇却红的特别。
“怜儿你不要乱说,大夫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拿来雪莲好好调养,你一定能够恢复的。”胥如烈心疼不已,感觉苏怜纤细的手掌在自己手中,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雪莲虽不算什么名贵的药材,却也不那么容易得到,殿下还是不要再为我费心了。”才刚说完一句话,苏怜便小小地喘息一声,仿佛气息都快要停止了。
“不行,我堂堂大泽三皇子,若是连心爱的人都救不回来,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胥如烈眉头深深皱起,安抚了苏怜之后,便起身大步流星地出门,吩咐清怡道。
“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千万不可让她自寻短见。”
“是,那殿下这是……”清怡衷心为主,自然答应的痛快,只是不太明白胥如烈想要干嘛。
“这你就不必管了,尤其是本殿成亲那日,本殿会将此地封锁住,你也闭你的嘴巴,要是让他知道了,本殿饶不了你。”
胥如烈心里打定主意,威胁了清怡一句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