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忖拉着曲卿荷见父母的时候,曲卿荷是羞涩的,毕竟她知道两家家境的悬殊,是隔绝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无形天堑。
出人意料的是方母很喜欢曲卿荷,并把她当成了未来儿媳的不二人选,方父也很随和,只有席间的方琛阴沉着脸借机说胃痛离开了餐桌。
这么多年,曲卿荷不是不知道方琛爱慕着自己,但她就是没法强迫自己动心,相反,遇到了方忖,她才感受到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的灵魂万里挑一。
居然发展到见父母了,难道不过多久曲卿荷就要成为我的弟媳了吗?不可以,我不可以让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她是我的,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我的,任谁也夺不走,时光亦不能。方琛在内心歇斯底里的呻吟着。
方忖决定去赫赫有名的风景区蓝庄旅游一番,方母体有抱恙,不能前去,方父公务在身,也不便出行。
于是一路只有方忖,曲卿荷,方琛,男管家温炜四人相伴而行。
途中方琛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对弟弟方忖及曲卿荷说朋友有事,要尽快赶回去,就不能陪他们旅行了。
其实方忖早就厌烦这个电灯泡了,包括这个男管家,于是他颇有自负的说道:“你和哥一起回去吧,路有个照应。”
“少爷你呢?老爷此次出行让我盯好你,不能让你出什么岔子。”温炜语气温和,一如他往日作风。
“我有卿荷就行了,所以,你懂得。”
温炜立刻会意,收拾东西随大少爷方琛而去。
一路方忖和曲卿荷看山看水,转眼就到了夕阳落山的时刻,曲卿荷一时想要小解,眼看四下静幽幽,一间公厕都没有,便打算去丛林深处就地解决了。
“你等我一会儿。”说着曲卿荷走到了一片树丛茂密的地方。
这树林很静,染着些许湿润的潮气,也许是比较昏暗,她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她解好后,正准备离去,一块砖头从后面袭击了她的脑袋,她顿时眼前一花,昏了过去。
眼见左等右等不见曲卿荷出来,方忖觉得事有不妙,他急忙跑进树林,却不见曲卿荷踪影,就在这时,一根绳子从他身后勒紧了他的脖子。
方忖也是年轻小伙,抵抗了一会儿就挣脱了,他回头一看是个戴面罩的男子,身材矮小,却很强壮。
见方忖逃脱了绳子的制约,他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而天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方忖与此男子不知搏斗了多少回合,胳膊多处被划伤,他知道自己不是该男子的对手,于是只能竭力向前逃跑。
暮色逐渐笼罩了整座山,他往前跑没路,往后走是深渊。
就在此时男子再次亮出匕首,明晃晃的刀光好生刺眼,他从刀片的反射中看到了那歹徒穷凶极恶的双眼,令他不寒而栗。
突然那歹徒在黑暗中给了他一个扫堂腿,方忖扑倒在地,歹徒顺势将匕首深深扎入方忖的大腿,以防他再次逃走。
一看就知道是被追杀了,有人想要自己的命,曲卿荷怎么样了,他来不及想,他只知道得尽快脱身,于是他用剩下那只好脚用尽全身力气蹬了那人一脚,再踉跄爬起。
殊不知,前方有根横生的藤蔓,他被绊了一脚,身体不由自主的后仰,咕噜咕噜的从山顶坠落。
“这小子死定了。”说着歹徒缓慢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你要我办的事我办完了,可要记住你的钱啊。”
只听电话那头带有磁性嗓音的男子邪魅的笑了一声,接着说,“你要的我会悉数给你。”
只见哥哥方琛坐在办公室摆弄着他的猫,似乎是弄疼了猫,猫发出“喵~”的一声凄厉惨叫。
“和我方琛作对的就是这个下场。”哥哥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紧紧攥紧了右手。
曲卿荷醒来时是在一户人家里,她揉着脑袋醒过来,第一句就是:“方忖。”
“姑娘,你醒啦。”一旁的大娘给曲卿荷倒了一杯水。
“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曲卿荷不解地问。
“姑娘,我山拾柴火的时候遇见了你,你躺在地一动也不动,可把老身吓坏了,还以为遇见了死尸,只一摸,还有气,我就下山叫我老伴和我一起把你背回家了。”大娘说话时露出敦厚的笑容。
“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白净,身高约一米八的年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那倒没有,当时只有你一个人。”
曲卿荷头的伤并无大碍,那歹徒下手虽重,但颇有分寸,只是让她晕了过去,头起了一个包,并未有何伤口。看来目标并不在于她,而是针对方忖。
在大娘家待了一天后,曲卿荷对这家非常热情、古道热肠的人家表以对救命之恩的感谢之情,就匆匆离别返回了城里。
而方父方母也通知了手下并且报了警。
曲卿荷十分担心方忖,一方面因为爱而忧愁,一方面因为恐惧而忍受着蚀骨陋心的痛,她害怕方忖遭遇不测,她害怕这世两个相濡以沫的灵魂一分两半,就此别过,咫尺天涯。
而在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六个多月里,是方琛一直在照顾着她的心情,他给她买了几条锦鲤,因为他知道曲卿荷喜欢锦鲤。
曲卿荷心里很感谢,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她所感谢的是个恶魔,是把她最爱的人推向深渊的那双毒手。
但是从秋到冬,一直都没有方忖的消息,这天下雪了,曲卿荷站立在雪中,看着雪花“未若柳絮因风起”,她心里默念:“方忖,何时你能回来,既然如此,就让我一直等下去吧。”
还是方琛走到户外为曲卿荷披了一件大衣,“如果你愿意等下去,我愿意陪你等,如果你愿意老去,我愿同时光陪你老。”方琛默默倾吐自己的爱意。
“真的,方琛,你别等我了,还有很多好姑娘值得你去爱,不要把目光专注于我一个人身,比如多留意你身边的人。”曲卿荷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么多天的守候她希望方琛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但是方琛没有说话,他还是老样子,一到关键时刻就缄默。
话说到这边,失忆的蓝忆,也就是方忖,他确信自己爱了眼前这个活泼灵动的女孩车厘子,对于和曲卿荷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却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他忘记了和曲卿荷一起看书的日子,忘记了和她漫步铭志大学的桃花树下的青葱岁月,忘记了夏虫啼鸣的那个夜晚。
他第一次吻了她,那时他的心还怦怦跳,她的唇干净柔软,鼻息呼出温润的热气,他们在街角的公园,相互拥抱,享受着情侣之间的单纯小美好。
一切就像破碎的镜子,但是里面却藏着数不清的太阳。
蓝忆,方忖……是否还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对应时空?
这天晚,夜凉如水,月色如银,蔓延在空气中的朦朦胧胧的月光像水一样抚过车家的房顶。
院子旁边的一棵大梧桐叶落得差不多了,突然有种孤独感笼蓝忆的心头,他登车家的房顶,坐在那里数星星,看朗月。
不过一会儿车玥池也登了房顶,只听得他踩着梯子哒哒的脚步声以及脚落在房瓦的咔咔声有些沉闷。
蓝忆回头一看是车玥池,他抬起头来望向车玥池,对他表示欢迎的粲然一笑,顺便拍了拍旁边的瓦片示意他坐下来。
“一个人在这里,天冷,不怕冻着了吗?”车玥池问。蓝忆看了看车玥池,又看了看月亮,仿佛看车玥池时很远,看月亮时很近。他的眸子很深邃,往日总是笑盈盈的,今天却多了些沉重的物质。
“不冷,我在想一件事。”说着蓝忆低下了头,用食指的指骨敲击着瓦片,瓦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在想你是谁吗?”车玥池轻轻地转过头望向蓝忆,月色下斑驳的神情似是不解又似是理解。
蓝忆无意中捡起一个小石子,把它握在手心,接着自然的扬起手臂将石子向空中抛去,石子在夜色中划出一个优雅的抛物线,然后坠落,消失在一片泥土中。
“是的,我很好奇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蓝忆说着望向浩瀚无垠的苍穹,他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一颗颗渺小的星辰一样,但是却没有找到过去的自己,就好像那些还没有被发现的星星那样,总是缺了点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我还在想一个人。”蓝忆好像一个激灵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时他的语调轻缓,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是车厘子吗?”虽然车玥池的心怦怦跳,但是他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准确的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不过有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女孩,我不想骗你。”蓝忆低下了头,开始沉思,“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想车厘子,毫无疑问的是我喜欢她,但那个女孩的脸又会时不时的浮现,虽然很模糊,但我还是会不禁想起她。”
一听到“喜欢”两个字,车玥池的心就咯噔一下,他早就猜到蓝忆喜欢自己的妹妹了,但真当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时,又是感觉是那么的刺耳,好像冷风敲击耳膜,硬梆梆的的疼。
但是一个男生同时想起两个女孩子来,这未免有些“渣”吧,虽然妹妹和他还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车玥池还是觉得蓝忆有点脚踏两只船的感觉。
“那个模糊的女孩子给你什么印象?”于是乎车玥池为了掩盖自己刚才内心的波动,也捡起了一块小石子,扔向了半空中,即便如此他还是失魂了好一会儿。
“她,说不清楚,她很美,很温婉,你知道洛神吗,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洛神一样,给人一种温暖的遐思,似乎她就是一个梦,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蓝忆说着闭了眼睛,开始拼凑这个女孩的容颜碎片,仿佛再一睁开眼就能看得见。
“梦,可望而不可即的梦。”这不就是车厘子带给自己的感觉吗?以哥哥的身份关心她,呵护她,喜欢她,甚至爱着她,世界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
车玥池有些泪目,他想起了自己亲吻车厘子的脸颊,他不禁用自己的手指又触碰了自己的嘴唇,车厘子的面带微笑的面庞突然出现在脑海,他诧异的颤抖了一下,也许有些话有些爱要永远放在心里了吧。
而蓝忆给那个女孩的定义是洛神,这让哥哥车玥池感觉这个女生带有特殊的寓意。
“对了,”话锋一转,蓝忆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你说车厘子为什么一提到我喝药的事就笑啊?”
车玥池一听此话,思绪立马被拉了回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要不是这夜色淹没了他的脸颊,不然蓝忆就能看见他脸泛起的汹涌的红晕了。
“啊,这个,这个,你该回去问问小妹,她知道,她知道。”
“话说你们两个这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在唱双簧啊?”蓝忆的眸子里闪现出猜疑的光来。
“别想了,我们聊些别的……”
夜更深了,车玥池借机下房顶回房歇息,脸却是燥热的一阵红。
他想起自己给蓝忆喂药时情景,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那也算是吻吧,而且还是自己的初吻就给了一个男人。
两个人的唇吻到一块时,他心里还一阵不适,要不是这闭着眼喂药,恐怕真要吐出来。
回去的时候,车玥池迎面撞见了妹妹车厘子,原来她也是来屋顶看风景的。
一想到自己错过了与车厘子的赏景时刻,而也许会让蓝忆与妹妹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他不禁感慨一切都是天意,缘分真的是天定。
要不然,老天为何要把蓝忆送到妹妹的身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