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略显稚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叔叔能不能帮蝶儿摘几朵梅花?蝶儿想编花环,可个子矮够不着梅树。”
陈衣微微一怔。
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衣角,见他回过头,还踮起小脚蹦了蹦,示意自己真的够不着梅树。
嗯…
差距还挺大的。
“你是…赵蝶儿?”陈衣一眼便认出女娃身份,正是赵景忠家的独女,那个与自己,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婴。
“是呀。”
赵蝶儿也认得陈衣,因为父亲时常在耳边念叨,说隔壁陈府的主人家,如何如何神通广大,万万不能冒犯他。
不过。
赵蝶儿眼下尚处于天真烂漫的年华,不懂大人世界那些弯弯绕绕,她只觉得,陈衣生得这般好看,不像坏人。
“我帮你摘梅花,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见赵蝶儿可爱,陈衣想逗逗她。
谁知。
眼前这小陶瓷娃娃竟语出惊人:“嗯…叔叔,你若肯为蝶儿摘梅,等蝶儿长大便嫁与你当娘子,蝶儿保证!”
“嫁给我?”
陈衣一愣,哑然失笑:
“你这丫头,晓得嫁人是什么意思么?”
“当然晓得,叔叔可不许小看蝶儿哦。”
赵蝶儿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嫁人就是可以穿漂亮衣裳,吃好多好多喜糕,坐喜船,放喜灯嘛,可好玩了!”
说到最后。
赵蝶儿眼中流出浓浓向往:她哪真懂嫁人的意思,对她而言,嫁人就是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漂亮衣裳穿…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陈衣并未破坏小女娃内心对生活的憧憬,只是蹲下身子,轻轻将赵蝶儿抱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神温柔。
“叔叔府那个姐姐呀。”
赵蝶儿手指比划了一番:
“就是那个跟叔叔一样漂亮的仙子姐姐,她经常带蝶儿集市买零嘴,还给蝶儿讲故事,蝶儿最喜欢她了!”
东云月?
这丫头竟能跟那个冷冰山,处到一块儿?
陈衣有些意外,不禁多看了两眼红扑扑的脸蛋儿:好吧,心思单纯又玲珑剔透的小女娃,的确很难招人反感。
“叔叔,快帮蝶儿摘梅花嘛。”
赵蝶儿娇声催促道。
“好好好,帮蝶儿摘梅花,蝶儿想摘几朵梅花呀?”
“嗯…要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是几朵?”
“唔…蝶儿也不知。”
陈衣摇头一笑,探手一摘,却只折下一朵,佩在赵蝶儿头,把赵蝶儿放下:“好了,外头冷,快回家罢。”
“不够不够。”
赵蝶儿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撅嘴道:“蝶儿还要更多,蝶儿想编花环嘛,叔叔再替蝶儿摘些好不好?”
“梅花之美,在于孤独清傲,它不适合编环。”
陈衣说的话在赵蝶儿听来十分莫名其妙,但陈衣也没指望赵蝶儿能听懂,他转移话题道:“想不想堆雪人?”
“好耶!”
小孩子的新鲜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听陈衣要带自己堆雪人,赵蝶儿瞬间就将此行目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陈衣脱下自己的黑裘为赵蝶儿御寒,然后给她堆了头栩栩如生的小雪牛,她围着小雪牛手舞足蹈,开心极了。
“叔叔,我们再给小雪牛堆个小伙伴吧。”担心小雪牛一头牛晚会孤单,赵蝶儿撒娇央求陈衣再堆个雪人。
堆完一个,还要再堆一个,末了,一共堆了五个。
四大一小。
“这是爹爹,这是娘亲,这是蝶儿,这是神仙姐姐和叔叔,我们一起快乐的生活,无忧无虑,永远不分开…”
小蝶儿自作主张,给五个雪人确定了身份,陈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超然心境也在这一刻,真正融入姑苏城。
晚膳时间。
陈衣将赵蝶儿送回赵府,临别前,趁着赵景忠与赵夫人不注意,赵蝶儿忽然扑进他怀里,低声且一本正经道:
“叔叔堆的雪人,蝶儿很喜欢,叔叔是好人,等蝶儿长大一定嫁给叔叔,到时候天天让叔叔给蝶儿堆雪人!”
说完。
赵蝶儿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一蹦一跳跑开。
“这丫头…哈。”
陈衣只当是童言无忌,不以为意,耸了耸肩,离开赵府,接着便瞧见东云月像望夫石一样在家门口左顾右盼。
“杵这儿做甚?”
前揽住东云月腰肢。
东云月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任由陈衣搂着,眼眸低垂,明显情绪不佳:“怎么?有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
“你…悟凡了?”
“嗯。”
妖孽?
鬼才?
圣皇仙姿?
东云月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陈衣好了。
极致的震撼,冲淡了部分患得患失:当年她用整整十年才化凡,就这,已然惊为天人,被无数修士歌颂羡慕。
陈衣的悟性,当真恐怖如斯,惊艳绝世!
“你…打算何时斩凡?”
“我说了又不算。”
陈衣翻了个白眼,心念一动,顿时了然东云月怏怏不乐的原因:“你怕我斩凡之后,清心寡欲,弃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