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用看陈衣都晓得,这帖子绝壁是骂自己的。
“两千年前,长生妖道,为祸人间!”
果不其然。
开头第一句话,就将自己摆在了道德至高点。
陈衣不屑撇嘴。
这浊浊尘世哪有什么正魔之分?所谓善恶,无非就是更早之前的正道赢了,所以败者就被安了魔的名头呗。
说到头,不过是比谁的拳头更大,更强罢了。
“我叫徐福,师承太仙宗。”
“我宗乃当世正道魁首,始终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在维护世间和平的道路,负重前行,一刻也不敢懈怠。”
“那年。”
“浩瀚魔土硝烟起,有一自号长生的年轻妖道横空出世,与那魔土最强的血魔老祖战于血海,后双双陨落。”
“我宗牵头正道各宗,组成联盟,欲借此良机犁平巍巍魔土,荡灭魔修,诛杀妖邪,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敢问诸位道友,我等此举为国为民,何错之有?”
“那帮不识好歹的魔修负隅顽抗就罢,甚至还推举出一尊元婴女魔,企图倒反天罡,阻挠我等之救世大业。”
“我家祖师自然不允,于是悍然出手,轻而易举将其重创,然我正道修皆有好生德,因此,并未伤其性命。”
“原以为此事到此就算终止了,谁知…”
“那长生妖道竟是假死,又被女魔教唆,屠戮我仙国万千子民,害得我正道传承从此断层,简直罪无可赦!”
“不可否认,此人剑术的确独步天下,举世无双。”
“奈何道心不坚,易受外力蛊惑从而误入歧途,在我看来,其危险程度较之那元婴女魔,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故。”
“在采访结尾,我徐福诚挚地号召天下正义之士与我携手,共讨此贼转世之身,趁其羽翼未丰,将其斩杀…”
…
陈衣沉默了一阵,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看完了。”
宁渊回应很迅速:“陈前辈,要不要我动用宁家的势力,找出他转世身所在?万一真像那徐福说的,此人…”
并非忧国忧民。
而是将可能爆发的冲突,扼杀在摇篮里:已经决心亲近陈衣了,他当然不希望前者的绝对统治地位受到挑战。
“不用查。”
陈衣语气满不在乎。
“为什么?”
“人是我杀的。”
语出惊人,电话那头,宁渊眼睛瞪的像铜铃,表情充满惊愕,连带着呼吸频率都多出了几分杂乱无章的意味。
“那个镇压了一个时代的长生妖道,也是前辈?!”
他没想到,陈衣还有这层跟脚,但花了一些时间接受现实后,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无比炙热,身子激动的颤抖:
攀真正的参天大树了,我宁家…要崛起了!
“如果两千年前不存在其他魔头的话,那他说的应该就是我了。”陈衣不喜欢遮遮掩掩,更不喜欢扮猪吃虎。
以前实力低微,隐姓埋名只为自保,如今入得金丹之境,又有白狐儿脸撑腰,有资格称夙敌者不足十指之数。
既然宁渊好奇心重,那大方让他知道也无妨。
不过。
这不代表他会在外头大肆宣扬自己前世,毕竟与世无争的现状来之不易,他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麻烦给打破。
同宁渊说,因为他是自己人。
天人感应告诉他的:宁渊是发自内心地尊敬他,跟张正徐天那种牵扯利益的拉拢不一样,天人感应不会骗人。
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前辈,两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当真颠覆了半个正道?”宁渊并未对陈衣底细刨根问底,他是聪明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绝大部分时候,无知是福。
“算是吧。”
“女人?”
“不全是。”
陈衣陷入回忆:
“期间发生了很多,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总之正道没有那般高尚,他们也是人,也有欲望,也有私心。”
“但有一点,他说的倒是实话。”
“哪一点?”
宁渊连忙问道。
“死在我手的修士,多的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陈衣声音非常平淡,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不讲他们正道那一套的,我的道理就是,伤了我要保的人,他就该死,他背后的宗门纵容他,也该死。”
“人王不杀,我非人王,要么不杀,杀便唯有斩尽杀绝的结局,冤冤相报何时了,死光自然就一了百了了。”
宁渊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一直觉得陈前辈不说善良,起码中正平和,可深入交流后才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要冷漠百倍还不止!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似乎能看穿宁渊的心思,陈衣笑道:“其实我和残忍沾不边,你不了解那些活了几千年的修士是怎样的。”
“为财、为名、为利、为寻乐、为修炼邪术魔功…”
“他们杀人的理由五花八门,却无外乎围绕着一个理念,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弱者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而我,只要不触碰我的禁忌,我从不滥杀无辜。”
宁渊原有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一刻,他忽然十分怀念曾经的科技社会:好歹性命能够得到保障。
“对了,前辈,你杀了那么多人,没人找你麻烦?”
“有啊。”
陈衣喝了口茶,悠然自得道:
“太仙宗的宗主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集结了万名修仙者发兵魔土围剿我,他们要我自裁以谢罪天下。”
“嗯,让我想想,大概有两名元婴老怪,一千八百多名金丹修士,筑基期…记不清了,反正人挺多的,哈。”
嘶!
一千八百多名金丹修士!
宁渊不知道元婴有多强,但金丹修士他是清楚的:把整个蓝星的金丹转世者全部加起来,都没超过二十个人。
一千八百多名金丹修士,什么概念?将近一百倍!
换句话说。
陈衣凭一己之力,撼动了一百个蓝星,恐怖如斯!
“你们同归于尽了?”
宁渊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在魔土等他们,等到正道大军兵临城下,等到漫山遍野的正道修士排兵布阵,等到他们朝我发起进攻。”
“说实话。”
“他们挺悲哀的,明明大部分都与我无冤无仇,却被所谓的大义裹挟,不得不与我这个元婴魔头为敌…呵。”
说到这。
陈衣忍不住发出轻笑:
难道他们不知道元婴与金丹,有着天壤之别,双方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靠数量能够填平的?他们当然知道。
“最后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