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了,为什么还会不受控制地心动…
宁红衣薄唇紧咬,自责而懊恼:自幼便不知情为何物也不理解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她,从未被谁,叩开过心房。
对待那些误入自己生命的存在,尽管表面温柔,实际,其内心却始终保持着一种,空谷幽兰般的疏离状态。
独独在一年之前,陈衣踏进之江大学校门的那一刻。
亭台水榭间的惊鸿一瞥,仿佛牛郎织女横跨千百世的鹊桥相会,宁红衣生平首次,体会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相较于一见钟情,她更愿意称这种感觉为一眼万年。
不得不承认。
桃李年华才情窦初开的她,当时确实是动心了的,哪怕那个要比她小好几岁的少年,最后成为了她的学员。
不单是颜值。
他的谈吐举止,行事作风,以及家境修养,乃至身的每寸肌肤,每个毛孔,都极其诡异的符合她的择偶观。
就好像两个人辈子的某个刹那,早已结下了不解之缘,命中注定她此生难逃此劫一样:她沦陷了,很彻底。
偏偏造化弄人。
她有前世。
她前世有爱人。
两人还曾许下海誓山盟,约定来生再会…洁身自好的她,如何能容忍自己背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的骂名?
只能忍痛割爱,那份爱只能是陈衣。
毕竟两人又没确立关系。
她原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算结束了。
岂料今日一相见才发现,她错了,错的离谱:随着前世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对陈衣的抵抗力,反而越来越差…
“难不成,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见色起意的坏女人?”
“不可能!”
宁红衣用力摇摇头,打定主意:“我有夫君了,我不能辜负他,再看一眼,最后一眼,日后便相忘于江湖!”
想着。
她以余光瞟向陈衣:然而这时,后者却低下了头。
你低头?你踏马凭什么低头?是我特意为你穿的黑丝不够骚?还是我的黑框眼镜不够御?薄情寡义的臭渣男!
气急败坏的宁红衣,全然忘记了自己前些天,在前世夫君与今生露水间犹豫不决之际,所产生的强烈背德感。
她一拍桌面,怒斥道:“陈衣,我课都敢睡觉,简直无法无天了你,给我滚出…给我站讲台来,罚站!”
有病吧?没招你没惹你,你无缘无故针对我干嘛?
陈衣一脸问号:也就天人五感不能读心了,不然他非得看看此刻的宁红衣,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
“去就去,怕你啊。”
腹诽完毕。
陈衣撇撇嘴,走讲台。
不是认怂。
而是照顾宁红衣面子: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如果自己当众羞辱她跟她作对,那她还怎么继续开展工作?
别仗着人家喜欢自己就为所欲为,感情是要靠养的。
忽然。
陈衣脚步一顿,微微皱眉,扭头朝身后看去:恶意!
果不其然,一头油腻肥猪发出狗叫:“老师,陈衣同学课睡觉,目无师长,品德败坏,我建议把他开除!”
陈衣认得他,他叫陆任乙,他的女神给自己表过白。
刚想怼两句。
宁红衣却抢在他之前开口:“显着你了?我怎么惩罚他用你教?我男…他轮得到你教训?你被开除了,滚!”
作为宁家大小姐。
宁红衣在之江大学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因为这所学校董事会占股比例最大的股东,正是她的养母宁兰兰。
陆任乙脸色煞白:
“老师,我…”
不给他多说半句话的机会,宁红衣面无表情地伸出三根手指:“我数三个数,不滚我就让你跪下爬着出去!”
第一次动用属于宁家大小姐的特权。
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学员恶语相向。
在所有认识宁红衣的人眼里,她一直都是温婉的代名词…那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她的面,挑陈衣的刺。
肥猪脸色阴晴不定,眼神怨毒地盯着陈衣:“陈衣贱人,你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灰溜溜地溜出教室。
一众学员噤若寒蝉,无一人敢替其鸣不平:都是懂事的大人了,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存在绝对的正义与公平。
“导员威武。”
陈衣拍手起哄。
宁红衣瞪了他一眼:“滚回座位去,看到你就烦,还有,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说你目无尊长还真不算冤枉。”
到底是烦陈衣还是心疼,估计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