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没心思睡了,但想到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办,邵曦与老吴还是休息了一下,这一觉眯到了天亮,二人简单的洗漱一番,走出驿馆一同朝郡守府而去。
邵曦已打定主意,一旦将人要了下来便立刻离开青山城,绝不停留。无论如何先将紫鸢救出来,别的事等回头再说。
邵曦和老吴没料到的是,当他们来到郡守府时,却发现陈默槐与青山城的各级官员早已在郡守府门外等着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老吴低声对邵曦说道:“你不是说我们搭台子,他们唱戏吗?现在大戏要开场了。”
邵曦笑了笑,“一个被我们看到底牌的对手想在我们面前演戏,我们只管看他表演就是。”
“少爷,我们还是不要大意的好,这群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先静观其变。”
“嗯,我会的。”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郡府门前,陈默槐带着各级官员与邵曦见过礼后,将两人让进府衙大堂。
陈默槐笑眯眯的说道:“昨日正是双喜临门,既抓到了纵火烧掉甲库的梁道乾,夜里又捉到了危害一方的女贼叶紫鸢,下官便想到邵大人今日必定会来开堂提审二人,所以早早的同各位官员等候两位大人前来。”
邵曦也一语双关道:“陈大人可真是青山郡的父母官,如此勤于政务,还真是一方之福啊!”
“邵大人谬赞了,下官也只是恪守本分,不敢邀功。”
“陈大人谦虚,以陈大人的能力只做一个郡守,实在是屈才了。”
“大人夸奖,下官的能力与邵大人您相比,那是不值一提的。”
“陈大人客气了。”
“邵大人客气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嘴里赞扬,心中骂娘”的走进了府衙大堂。
对梁道乾的提审不过是走个过场,一个弃子的结局是注定的,虽然陈默槐真想救他的话会有很多方法,但如今心思已不在他身,都在忙着自保的时候谁会管他的死活?所以在堂该问话问话,该用刑用刑,最后梁道乾认罪画了押,押入大牢之中等着报刑部,再行处置。
看着陈默槐在堂装模作样审案的样子,邵曦心中只觉好笑,不管什么货色披这身官皮,都能人模狗样的坐在大堂之装人了。
正想着,就听陈默槐高声道:“将人犯月下飞鸢叶紫鸢带堂来!”
邵曦一听就火了,昨天已经对蔡成等人再三嘱咐要好生照料,今天居然就把人弄到府衙大堂来了,这断了双腿的人哪经得起如此折腾?
“陈大人,你似乎对我昨晚所言不以为然!你是想试探一下我的底线吗?还是没将敬承司放在眼中?”
陈默槐陪笑道:“邵大人,您说您要提审此犯,昨日由于伤重昏迷无功而返,今日恰巧在这大堂之,您审来便是,我等绝不插言。”
邵曦心中明白,陈默槐此举是怕叶紫鸢对自己讲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话,如今在这大堂之,众官员面前,叶紫鸢就算说了什么,他们也有机会反咬一口进行补救。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所有的事情已在昨夜交代清楚,他们那点小心思也早已被邵曦摸透,却还不自知。
“不必审了,此人我要带走。”
陈默槐闻言一惊,连忙问道:“邵大人要将此人犯带去何处?”
“带回京都大梁我敬承司,陈大人可有意见?”
“此人犯乃是我青山郡之人,发案之地也是在我青山郡,并在我青山郡府衙之内被下官亲手捕获,为何邵大人要将其带回京都大梁城的敬承司进行审理呢?”
“谁说我带她回去是要审她?此人身法不凡,正是我敬承司所需之人,我将其带回交于司中训导,将来可为我所用,我们敬承司招纳之人从来不问出身,不问背景,不问经历,不问从前所犯何事。”
陈默槐此时脸色极其难看,心有不甘的说道:“此贼在我青山城内犯案多起,下官为了捉到此贼也是寝食难安,如今好不容易将其擒获,正是提审定罪之时,邵大人就此带走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看起来,陈大人对此事是颇有微词啊!我敬承司所要招纳之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不给,陈大人可是想做这第一个?”
陈默槐一听这话,也有点儿懵了,以前倒是也听说过“敬承司”招纳人才不拘一格,其中很多密探、刺客原本就是戴罪之身,甚至有些还是死罪,一旦进入“敬承司”便不问过往,只将性命交于圣。从来没人敢拒绝“敬承司”提人的要求,自己如果做了第一个,那不就是出头鸟?自己把脖子伸出去给人家砍。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让邵曦将人提走,他的账本就找不回来了,若是这女子再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宣扬出去,他们脖子这颗脑袋也是保不住的,此时的陈默槐感觉左右为难。
正在双方僵在这里的时候,一旁的蔡成站的出来。
“二位大人,有什么事儿咱们一会儿再说,刚刚开了一堂各位大人也都累了,不如到后堂歇息一下,咱们再做商议,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蔡成说完,对着陈默槐使个眼色,那意思“别这么僵着,咱们回后堂商量对策。”
陈默槐瞧着眼下的情况,干脆就坡下驴也张罗着到后堂休息一下。于是,众位官员也陪着一起退堂,到后堂饮茶休息,实际是凑在一块儿商量起对策来。
邵曦和老吴两个也没闲着,来都来了,干嘛不去后花园逛逛?顺便也“欣赏”一下假山。
两人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并没有特意靠近假山,免得引人怀疑,只是远远的瞄了几眼。老吴是个职业做贼的,自然就先看出了端倪。
“少爷,你瞧一眼假山后面的那块石头。”
邵曦用眼角朝老吴说的方向瞄去,只见假山后有一块形状、颜色都与假山略有不同的石头,最重要的是石头并没有假山所长的那些青苔,应是经常挪动所致,若是不仔细看的确发现不了这些。
微微的点头告诉老吴自己看懂了,虽然目前并不打算对此处下手,但提前踩点早就是老吴习惯。
而与此同时,后堂的一众官员正在商议着对策。今日没来的只有县丞邢文信,其他青山城的官员几乎都参与了此事。
“蔡成,你刚刚对我使眼色,可是想到对策了。”陈默槐开口问道。
“大人,这敬承司开口提人我们如何能不给?不过,我也知道大人所担心之事,此事也正是我等都担心的,只是大人并不要太过在意。”
“如今账册遗失,盗取账册的人就在堂外,想来她已看过账册知道了我等的秘密,现在那邵大人又要将人提走,叫我如何不在意?”
蔡成笑道:“大人也许太过虑了,一个女贼手中拿着一本账册,如何开口认定便是我等所为?谁知道账册是否伪造?在没有佐证的前提下,谁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这句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在场众官员,的确是如此,一个孤证而已,若是她真敢拿出来,只要反咬一口说是她伪造的诬陷朝廷官员,不但撇清了自己,还可借机再治她一个诬陷之罪。
可此时一旁的刘主簿却给众人提了个醒,“昨日我与那邵大人一同去府库查账时,那位吴大人曾交予他一本库银进出府库的记录,那记录似乎现在就在他二人手中,若是真的被他们拿到那女贼手中的账册与此记录一对照,岂不是就成了铁证?”
一句话又让这些心里有鬼的官员都紧张了起来。
蔡成低头转了转眼珠,再次计心头,“倒也无妨,既然他要提人那便迟早要离开这青山城,他不走我们便不交人,他若张罗要走我们便提出将库银的出入记录收回,他总不好带着本记录离开吧?”
陈默槐与刘主簿都点了点头,此法倒是可行,就算是“敬承司”的官员也没办法毫无理由的将一个地方府库的库银出入记录说带走就带走,之前是为了查案,那么要走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将记录留在手中。
如此商定,陈默槐心中便也有了主意,于是差人去找邵曦和老吴,只说是有事与他二人商量。
府中下人在后花园找到二人后,将邵曦与老吴带入后堂花厅落座。陈默槐命人沏了一壶好茶,便带着一众官员来到了花厅。
“不知陈大人商量的如何?可愿将人交与我?”邵曦开口问道。
“既然邵大人开口,我等又怎好拒绝?虽只是一个盗贼,若是能为朝廷效力,我等何至于非要治她的罪?大人既然要带走,交与大人便是了。”
“陈大人及众位大人果然是深明大义,有各位大人治理青山郡,真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
邵曦说完这话,自己都差点吐了。
“不知邵大人何日要带此犯离开?我好提前命人给此犯装械具,免得耽误大人行程。”
邵曦想着人都到手了,当然是越快离开越好。
“这次来也没帮什么忙,又叨扰了诸位数日,不如明日一早便出发路好了。”
“既如此,那下官今晚便在府中备下酒宴为两位大人饯行。”
“陈大人真是客气了。”
“这都是应该的,只不过……”
“陈大人可还有事?”
“两位大人既然已打算返回京都,那这府库查账时所带走的库银进出记录可否交还于下官?”
就说没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