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万分的伦纳德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询问道:“大人,我该怎么做?”
洛萨一五一十地问道:
“你先告诉我,这伙沙漠强盗到底是怎么盯你们的?在去往蒙特利尔的路,你们又遇到了什么人?都有谁知道你携带了大笔的苏勒德斯?”
伦纳德语无伦次地开口道:“是这样的是,啊,我出发的时候,只有我带的五名士兵知道这些,他们都是很久以前就驻守在约格律斯堡的,绝对忠诚可靠,因为我以前缴纳税金的时候,从来没被洗劫过”
“那伙有半数异教徒生活的村庄,叫做安托加,它距离蒙特利尔最近,所以我们途径了那里,并索要了水源。”
“我不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人发现我携带了很多苏勒德斯,因为我一直贴身携带这笔钱,但钱袋里的清脆声响,是我掩饰不住的。”
“”
伦纳德心中的惊慌逐渐平静,他开始认真回忆之前经历的一切。
事无巨细,连沿途撒了几泡尿都说出来了。
“好,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赶路时,头顶是不是一直有一只雄鹰在盘旋?”
伦纳德悚然:“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那是天父的意志,使您的纹章化身成黑色的雄鹰,在注视着我们!”
洛萨摆了摆手:
“好了,我明白了。接下来,你要去大肆宣扬一个消息,那就是约格律斯堡的洛萨男爵,打算携带一笔丰厚的礼物,前往卡勒堡去拜访尊贵的斯蒂芬妮女伯爵。”
洛萨拍了拍伦纳德的肩膀:“如果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再办出岔子的话,在你死后,我甚至不会让人在你的墓碑立一个十字架。”
伦纳德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如果死后,墓碑连个十字架都没有,是注定无法回归天父的怀抱的。
“我会的,我一定会办好的。”
洛萨又补充道:“你属下的人也一样,告诉他们几个后果,天父赐予我仁慈,但仁慈不会降临在犹大的头。”
目送伦纳德小心翼翼离去的背影。
洛萨开口道:“芙琳,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倒吊于天花板的少女,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坠下。
“是真的。”
“不过你的计划不会太草率吗?如果我是那个强盗头子,一定会避避风头,最起码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动手了。”
洛萨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常规意义的守株待兔,肯定不会奏效。”
“雷纳德虽然残暴,激进,但他是个不错的将领,不然也不可能在蒙吉萨战役中发挥出举足轻重的力量。伪装成商队,守株待兔的手段,我相信他也能想得出来。”
“但这伙沙漠盗匪是有猎鹰的,他们能看清我们的虚实,而且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连死海之王雷纳德都奈何不了他们,你觉得这支强盗团会看得起我这样一个荒僻之地的小领主吗?”
“我只会带汉斯和他手下的翼骑兵,除此之外,就是你跟般若两个人了。”
“这种手段只有我们才能用,正常情况下,这伙强盗,是肯定不会惧怕区区七个人,哪怕里面有五个全副武装的骑兵。”
“原来如此。”
计划说到这儿已经很明朗了。
“不求歼灭,只要我们打退了他们。”
芙琳吉拉若有所思:“并留下一两个活口,我就能依靠魅惑的能力,从他们口中询问出他们营地的所在。”
“没错。”
这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般若裹着一件浴袍,赤着纤细白嫩的玉足,从门外走了进来,似乎是感受到气氛的严肃,她微微侧了下头,黑色的柔顺长发如瀑般垂落。
“我似乎错过了什么?”
洛萨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片雪白中挪开:“待会儿跟你讲,你先穿好衣服。”
般若淡漠的眸子若有若无扫了一眼芙琳吉拉,气得吸血鬼小姐咬紧了一口小白牙。
不就是胸脯大了点,屁股翘了点,腿长了点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洛萨背过身。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般若从衣柜里取出衣物,给自己换。
“好了吗?”
“嗯。”
“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教堂。”
芙琳吉拉皱起眉:“大人,你确定要我一个吸血鬼跟你一起去祈祷吗?就不怕天父祂老人家一道神雷劈下来?”
洛萨毫不在乎地说出了一句渎神之言:“天父若在意这些,那便不是天父。”
他们一同走进教堂。
洛萨的双手间,出现了一座头顶圆环,手持十字武装剑与鸢盾,背生双翅的白色雕像。
它的原型应该是圣米迦勒像。
洛萨将这具雕像摆放在教堂尽头的桌案,那一片由马赛克砖拼凑成的圣像下。
阳光映照下。
白色的雕像仿佛熠熠生辉的金色神灵,令人下意识生出了一种想要膜拜的感觉。
“它能使臣民更忠诚于我。”
洛萨解释道。
他心中暗叹,自己可能真的要在“尤里”大光头的道路一骑绝尘了。
…
傍晚时分。
天色稍黯,但气温却并未下降。
被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开始尽情释放积攒下来的温度。
汉斯和乌尔姆等三名翼骑兵跟在洛萨的身后。
这些穿着光洁如镜,保养得当的半身板甲的年轻骑兵。
人人手握一把三米长的骑枪,背后的双翼装饰,显得越发威风凛凛。
翼骑兵的骑枪太长了,就算是最短的也有4米,因此都是空心,由两截枞木拼凑在一起,很容易折断。
这种骑枪并不实用,起码洛萨的领地里,是没办法制造,或是购买到这种特制的骑枪的。
所以洛萨命令他们改用传统骑枪,更实用,也更容易替换。
般若和芙琳吉拉两位女士,跟在洛萨的身边。
伦纳德赶着马车,车载满了用毡布蒙着的“贵重”货物。
这是唯一一个计划外的人选。
如果他能在这场袭击中活下来,他和他属下的罪责就会被抹销。
天空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鹰唳,雄鹰振翅而飞,仿佛在与马车高挂的黑鹰旗帜,遥相呼应。
洛萨和雄鹰对视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远方,骑着快马的沙漠轻骑们,望着那近乎于能反光的明亮铠甲,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他们真的只有五个骑兵。”
“当然,永远不要质疑首领用鹰眼看到的事物。”
“你去通报首领,我来盯着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这位自大的约格律斯堡男爵,该不会以为我们抢劫过他的属下一次,短时间内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裹着白色头巾的贝都因人冷笑着说道。
“听说,那一辆马车,载满了给斯蒂芬妮那个贱女人的礼物,这个该死的女人,绞死过不少我们的兄弟。”
“或许首领会答应把这个愚蠢男爵的头颅送给那个贱女人当礼物。”
“不,不可能的,首领很感谢这位男爵能对待他的族人一视同仁,他不会杀这位男爵的。”
贝都因人有些不满道:“这群法兰克人屠杀我们的族人时可没有半点手软,需要跟他们讲道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