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西里,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堂兄他到底怎么了!”
佩西里的表情令小热罗姆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波澜,微笑的脸庞逐渐变成了凝重的神色,下垂的双手不知觉的摩挲着棕黄色牛皮长裤,脑海中不停思索着前世的“资料”。
忘了说一句,前世的小热罗姆是一位资深的欧洲史爱好者,精通大革命之后历史的他不知道是惹到了哪路神仙,当时正在看一本名为拿破仑三世传的历史资料,然后就被迫穿越。
四个月的时间里,小热罗姆不敢有一丝一毫出格的举动,他生怕自己这个小蝴蝶煽动一下翅膀,将自己堂哥的皇位煽没了,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只要堂哥当了帝国皇帝,自己就能混一个实权亲王当一当。
至于说未来的普法战争失去皇位?小热罗姆也压根不会让它发生。
“不对,这个时间段堂哥不应该有事!”
小热罗姆“清楚”的“记得”前世资料中,堂哥4月份返回巴黎,然后被赶出国,7月再度返回巴黎竞选总统。
历史线的路易波拿巴一路顺风顺水登总统宝座。
没想到,千防万防自己蝴蝶翅膀还是从巴黎煽到了伦敦。
“陛下,他……”佩西里低头叹气,吞吞吐吐的说道:“他得了霍乱,恐怕……”
“霍乱”两个字如同两记重锤砸在了热罗姆的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涌入热罗姆的心头,而后便是短暂的心悸。
这种感觉源自灵魂作用于热罗姆的身体使得他的身体略微后倾,双膝像是被抽离出力量一样,显些摔倒在地。
幸亏弗勒里眼疾手快扶住热罗姆,热罗姆才不至于丢脸。
被弗勒里掺扶着的热罗姆一字一句的低吼道:“佩西里先生!你答应过我要尽职的照顾好他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堂兄他为什么会沾染霍乱!”
在19世纪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青霉素,乃至医学尚且从杂乱无章到成体系的蜕变时期,最常见也是致命的莫过于“霍乱”了,否管你是王侯将相亦或是平常百姓,只要沾染了霍乱,不死也要脱去一层皮。
感受到热罗姆愤怒的佩西里小心翼翼的回应了一句:“陛下他可能是在不列颠充当义警的时候沾染了!前段时间,不列颠正在流行那种怪病!”注释1
“义警?一个波拿巴家族领袖、一个亲王去当义警?”热罗姆气急而笑指着佩西里怒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奥当丝伯母、父亲、姐姐还有整个波拿巴家族将波拿巴家族的“领袖”交托给你,你竟然什么都没干!当初如果不是你怂恿堂兄的话,堂兄也不会走这条路……”
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怨念经由热罗姆之口宣泄了出来,佩西里只能唯唯诺诺的表示自己没有尽到身为臣下的作用。
一番狗血淋头的谩骂后,热罗姆再度询问道:“现在堂兄在哪?”
“圣詹姆斯国王街,由霍华德小姐照顾!”被热罗姆连珠炮一番训斥后神情萎靡的佩西里赶忙回应道。
“你怎么不把……”
本想训斥佩西里为什么不把堂兄送去医院的热罗姆突然想起。
在19世纪这个医疗设施还不完善的时代,公立医院甚至某些私人医院环境甚至不如在家,公立医院的医生也多数属于兼职的医生,许多医生在没有医生职业考试的情况下依旧用他们蹩脚的土方子赚取小费。
飞满苍蝇的手术台,沾满油渍的纱布,没有经过消毒的手术刀,每一项似乎都是帝给19世纪绅士们的挑战。
相较于肮脏的医院,呆在家中反倒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些情况只是针对有钱人而言,没有钱的工人们只能享受来自街道慈善医院蹩脚医生治疗。
热罗姆波拿巴对佩西里与弗勒里喊道:“还不快走!”
在弗勒里的引领下,热罗姆波拿巴来到了一架深黑色的马车,马车的侧面包厢印有一个醒目的波拿巴标志。
这辆马车显然不是临时租凭,而是堂兄日常交际时所用。
一辆好马车大约需要花费2400法郎左右,在加草料与其他杂七杂八之类的差不多每年4000法郎左右。
热罗姆断定自己的堂兄恐怕又用了借新债还旧债用自己父亲的遗产作为抵押。
热罗姆打开车门钻进了马车车厢,佩西里也紧随其后,弗勒里则坐在马车的驾驶座位一手勒住马头,另一只手挥舞着马鞭。
“坐稳了!”马车在弗勒里娴熟的技术下开始移动。
……
马车的热罗姆闭双眼思考着接下来接下来的道路。
坐在热罗姆对面的佩西里忐忑不安四处张望,时不时将目光扫向热罗姆。
马车在弗勒里的驾驶下左冲右突,很快便驶离了伦敦东区贫民区,跨过滑铁卢桥后继续向前,“两个世界”的分界线沙夫伯里大街/圣马丁教堂近在眼前。
马车的身后是低矮、破旧的三层小楼,而马车的前方却是一栋栋鳞次栉比的小公寓。
顺着圣马丁教堂的方向向左看,甚至还能看到白金汉宫耸立的塔尖。
一座教堂、一座铁桥将贫穷与富贵分割开来。
进入沙夫伯里茨大街后,周围的警力明显增多,大街每隔十几米的距离便能看到身穿破旧制服手持左轮手枪的义警巡逻。
就连商铺也变得干净整洁了起来,贫民区的喧闹同样也消失不见。
衣冠楚楚的绅士们同样也相互点头示意。
为防止出现人撞车事件的弗勒里放慢了马速在沙夫伯里茨的大街穿行,来到圣詹姆斯国王大街尽头的一幢小公馆停下。
“殿下,我们到了!”佩西里的声音传到了热罗姆的耳边。
热罗姆缓缓睁开了双眼。
1路易波拿巴在从斯特拉斯堡逃离前往伦敦之后,自愿充当伦敦地区自带干粮义警,并且镇压过不列颠4月份酝酿的工人宪章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