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流淌,宛如床四五十岁的妻子,总是那么急不可耐。
一转眼,就来到了周一。
今儿是去轧钢厂车队报道的日子,李卫东起了一个大早。
简单收拾洗漱后,准备做早饭。
清晨胃口不好,吃点清淡的。
关好门窗,从空间仓库里取出半只卤好的老母鸡,放进钢精锅里,加入清水。
把钢精锅坐在煤炉,拔开塞子。
待黝黑的煤球里冒出淡蓝火苗,精钢锅的底部发出“滋滋”的响声,李卫东这才坐回桌子前。
翻开一本吉尔150汽车零件目录,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桌子还堆放着一大堆书籍,汽车发展史,内燃机原理,电器工程学
其中有很多还是俄文版的书籍。
没办法,国内的卡车有很大一部分是苏国生产的。
这些书都是从图书馆借到的,他用了几天时间,已经读完了其中一大部分。
如果说现在的李卫东去一汽厂当一个总工程师可能有点吹牛。
当个一级工程师那是没有一点问题。
咳,为人还是要低调一点,先从基层做起。
待书翻阅完,李卫东已经对吉尔卡车所有的零部件都了然于心。
这时候,鸡汤也炖好了。
掀开锅盖,诱人的香味缭绕。
放入香菜,葱姜蒜,再倒入一点点酱油。
从橱柜中拿出一块饼子,掰成小碎片,泡在鸡汤中。
一碗清淡的鸡汤泡馍就出炉了。
老母鸡相当的肥硕,鸡肉表面的油水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油腻的光彩。
鸡汤喷香诱人,馍块软糯。
李卫东稀得稠的一股脑的吞下肚子里,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浑身热乎乎的,舒坦!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考虑到第一次班,要给同事们留个好印象,李卫东翻出父亲的旧中山装穿在身。
戴毡帽围脖,挎挎包。
刚出门,就碰到了秦淮茹。
“哟,秦姐,棒梗吃鸡蛋了?”李卫东笑嘻嘻的停下脚,目光似乎要把她的棉袄脱掉。
想到次的事,秦淮茹心头一阵悸动,小脸红了起来。
不过她觑见贾张氏坐在门口看向这边,脸的红晕很快消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满脸感激的说道:“早就吃了,可得谢谢您。”
“那就好,我这个人就是热心,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去家里拿。”
说完李卫东便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走到秦淮茹身边的时候,嘿嘿一笑,“不过下回可不像次那样轻轻放过你了。”
秦淮茹心头不由一颤,低着头慌慌张张的迈着小碎步,往茅厕跑去。
李卫东瞅着俏寡妇韵律扭动的大屁股,嘴角翘了翘。
昨天竟然敢当着于莉的面对我抛媚眼。
真个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骑心爱的自行车,迎着淡淡的朝阳,来到了轧钢厂。
此时时间尚早,工人们还没班。
三四个身穿制服的保卫科干事,正猫在耳房子里唠嗑。
李卫东敲了敲窗户,待窗户拉开,直接朝里面扔了四根大前门。
这年代的保卫干事可不是后世的门岗大爷能比的,都是有正规编制的。
厂区发生的事情,大到违法乱纪,小到作风问题都归保卫科管。
桌摆着的那把乌黑的手枪,已经足以让人敬佩。
“吆喝,烟不错,同志有事?”
“来报道的,车队的。”李卫东把准备好的材料递进去。
那个保卫干事拿过来材料粗略看一眼,神情顿时缓和许多,拉开门:“这会办公室还没班,先进来暖和一会。”
耳房里摆着一盆炭火,黝黑的木炭边缘处泛起淡黄色火苗,一阵寒风溜进来,火苗往蹿,尖尖的,忽忽下。
李卫东脱掉厚手套,把手伸在火苗,结了冻的身子重新活泛起来。
几个保卫干事就着炭火点烟,重新聊了起来。
“对了,刚才说到一半。张科长,前儿您协助派出所的同志去冲鸽市,抓到几个人?”
“可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那位中年保卫干事嘴角抽搐两下。
“在寒风中溜溜儿猫了半夜,就逮到几个倒卖票券的票贩子。好容易碰到一条大鱼,还让他给溜了。”
前两天的鸽市?大鱼
该不会是自己吧!
李卫东心中猛地一跳,神情却没有发生变化,缓缓的搓着搓手,把注意力放在几人的谈话。
小个子保卫干事瞪大眼:“不可能吧,为了这次联合行动,咱们轧钢厂派出去二十多个人,再加街道派出所的十几位同志,还都带着家伙什,就着还能让人溜了?”
另外一个保卫干事也撇撇嘴,表示不相信:“就算不动家伙,就张科长您那几下子,京城里还有人能吃得消?”
中年保卫干事脸拧得下水,气狠狠的啐一口吐沫:“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坏,竟然趁乱洒生石灰。
迷了我一眼,搞得身到处都是的,回到家被婆娘好一顿埋怨,大冬天的逼着我洗澡,差点没冻感冒了!”
“卧槽,这家伙太坏了,要是抓到了,非好好修理他一顿。”保卫干事们都义愤填膺。
好家伙,还真是这么巧!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李卫东看了一眼那把手枪,猛地拍大腿,也恶狠狠的说道:“对,把他吊在树,用藤条蘸水抽他的屁股,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捣乱。”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保卫干事的目光瞬间着落在李卫东脸,皆神情诧异。
“还是你小子狠!”
张科长摆手:“胡闹!现在不是旧时代,不能用藤条了,只能用棍子。”
李卫东:“”
还真能抽人啊。
看来不再去鸽市,是一种明智的决定。
等当货车司机,每个月都工资和补贴就能过得美滋滋的了。
为了那点钱,犯不着冒险。
闲聊一阵,李卫东社交牛逼症发作,跟保卫干事们也熟络起来。
很快就把几位保卫干事的根底摸了个遍。
张科长是退伍老兵出身,真正过战场见过血的那种,在厂里有时候连厂长的面子都不给。
王干事,张干事,还有小个子刘干事都是从公安部门转过来的。
这年头工厂保卫科的待遇可比公安部门高许多,多少人求之不得。
知晓情况后,李卫东再次散了一圈烟后,也叼一根。
拿起火钳子夹起一块木炭点着香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之所以加入轧钢厂车队是有缘故的。”
张科长皱了下眉头:“李同志,这里头还有故事?”
李卫东点头,神情凝重起来:
“我老爹当年是第十三兵团第39军汽车连的老兵,是第一批跨过鸭绿江的老兵。
原本他是个开朗的人,等回来后,变得整天沉默寡言起来。
对过往的经历一概不提。
只是交待我长大后要成为卡车司机,竭尽全力多拉多载,为建设祖国而努力。
只有祖国强大了,咱们才能不受欺负。”
这些天,前身的记忆已经全部苏醒。
李卫东每每想到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老爹,内心充满崇敬之情。
正是有了他们在前方浴血奋战,打的一拳去,免得百拳来。
后世才能获得几十年的平稳发展时间。
耳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针落有声、悄然无声、寂然无声。
只有袅袅烟雾在空中随着门缝里溜进来的寒风四处飘荡。
许久。
张科长按灭烟头,嘴角抖动两下,竖起大拇指:“我是第二批跨过鸭绿江的,了解真实状况,你老爹他们真是好样的!”
李卫东重重点头,沉吟道:
“老爹在几个月前出了事故,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壮烈牺牲了。
我放弃了原本的工作,毅然决然的加入轧钢厂,就是为了继承他的遗志。”
“好,父亲英雄儿好汉,咱们轧钢厂就需要你这样的有志青年。”
张科长站起身走到李卫东身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了父辈这层关系,一直板着脸的张科长神情缓和许多。
不大一会,对李卫东的称呼就从李同志变成了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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