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恢复如常,就连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洋都收敛了嚣张气焰。
桑梓清十指指缝间全是撕扯下来的头发,头顶秃一块红一块,渗出的血液鲜红明亮。
头顶火辣辣的烧灼感,神经更是针扎一般的疼痛。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入口处。
触手大肆破坏的巨大声响被时隐时现的抽泣声取代。
昏暗长廊之中,断裂的触手和切碎的血肉沾杂在墙壁之,暗紫色的不知名液体包裹角落的青苔,也涂抹在那几副画像。
还在蠕动着垂死挣扎的触手,有着平滑整齐的切痕。
包裹在肉块中的神父躯体被肢解,四肢和身体的各部分脏器散落了一地。
整个走廊的气味浓郁得不堪入鼻。
而这末日般的光景之中,一个少年正在掩面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
“我明明没有听从恶魔的低语,却依旧变成了怪物”
杨子杰后背隆起的巨大肿块中,狭长的利刃缓慢向着体内收缩。
手臂的肌肤逐渐溃烂,白骨裸露,五指幻化为刀,刺进他的眉宇之间。
桑梓清瞬间明白,神父的惨状原因为何。
他浑身颤抖着,双腿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眼前跪地不起的少年,仿佛是更为凶恶可怕的魔鬼。
终于,他鼓足勇气,踩着切碎的稀烂肉块,一步一步朝杨子杰走去。
慌乱无措的少年,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没事的,没事的”桑梓清在他耳边低语。
“可这样的我,还是我吗?”
杨子杰看着腐烂的双手,结出一层银灰色的暗障,一点点凝聚硬化。
“只要你的意志还在,就永远是杨子杰!”
“你不是从神父的手中救了自己吗?当然也救了我”
桑梓清拽着杨子杰回身,直视着他那黯淡无光的双眼。
真是坚硬啊!
桑梓清仿佛抓住的不是杨子杰的肩,而是钢铁。
这个小子的身体在迅速的钢化!
“怪物,比神父更加恐怖的怪物”
不断重复的话语在桑梓清的脑海中疯狂回旋,但他依旧用坚定的眼神安抚着慌乱的少年。
杨子杰一怔,用手臂擦拭下眼角的泪。
一阵刀剑碰撞的铮鸣声响起。
两个人眉头不约而同地一起蹙起。
这声音和抓挠黑板发出的尖鸣一样的磨人。
“连信仰最坚定的神父都陷落了,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杨子杰高举钢铁的利爪,尝试用意识暂缓钢化的速度。
冰冷到没有温度的手,闪出片刻温和的肉色,便又化为坚硬的钢。
他长舒一口气。
看样子事态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糟糕。
钢铁化的身体依旧可以回归到正常人的血肉之躯。
倒不如说,此时褪去的腐烂肉体,是身体在进行一种升级。
“总之,谢谢你了你那时候是拼命想救我的吧,即使是面对那么恐怖的怪物。”杨子杰笑道。
“啊”
桑梓清唯唯诺诺回复道,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块从衣领撕扯下来的黑布。
“就连神父也死了,幸存者也不过5人……”
杨子杰神情忧郁,心事重重说道。
“消失三天已久的七号和十一号先生,真的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你是说……”
“他们的房间内可是毫无声响。”
桑梓清扭头瞥向满是血肉碎渣的房门。
“总得确认一下,也不要管礼貌与否了,你现在的状态刚好合适。”他建议道。
杨子杰看着升级完的躯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真的能说是一种诅咒吗
感觉更像是一种馈赠,但为何神父又是那种模样
他举起锐利的爪,朝着七号房门撕抓过去。
枣红色的门,留下五道狭长的裂痕,转眼又恢复如初。
“这门是什么材质明明神父的触手都可以轻松破坏的,而我却无能为力”
面对杨子杰的疑问,桑梓清一言不发。
只有房间的主人,才拥有房间的支配权。这是这里的规定。
“或许还有我们难以理解的存在,在支配着此处吧……”
桑梓清喃喃道,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回应杨子杰的疑问。
“这些触手不知道味道如何,我们现在正缺粮!”
杨子杰拎起一块扭动的碎肉,举在眼前凝视一番。
随后,那肉裂成几块,从少年锋利的钢铁手指间划走。
“等饿到天昏地暗的时候再说吧我再也不想把蠕动的东西放进嘴里了。”
桑梓清回想起吃干脆面时的恶劣场面,忍不住一阵作呕。
“利奇尔的尸体还没处理,需要做的事情更多了,肮脏的走廊,无头的露易洁,还有神父……”
“确实!”
桑梓清不假思索赞同道。
在这种环境下睡眠,估计半夜都会呛醒。
还有那该死的噩梦,每夜都会侵扰人的安宁。
“十一个房间,十一个梦,还要经受多少次的折磨啊啊啊啊”
桑梓清摆弄着手指头,一副苦恼的模样。
“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你的发型,嗯很不错!”
桑梓清摸着头秃斑,陷入沉思。
钢铁碰撞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敲打他的心。
“假如仅存的三个人在进行淘汰,那最后的异变算是为进度加点燃料吗?”
“神父的触手,杨子杰的钢化,还有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丝线”
桑梓清猛地握紧双拳。
“喂,桑梓清,别傻站着了,来搭把手。”
一把扫帚被抛掷到桑梓清手中。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处理这些东西,在神父的房间消失后,这些污秽自然会消失,就像是壁炉的女神浮雕”
他朝着三号房间走去。
神父的房间陈设典雅,一台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钢琴,墙挂着各式各样的其他乐器,浓郁的血腥中隐隐约约还可以闻到淡淡的咖啡香气。
满书柜的书籍,天文地理,哲学,神秘学,宗教学,几乎无所不包。
明明是神父,涉猎的知识点却十足广阔,甚至囊括了完全颠覆自己信仰的无神论。
一本黑金封面的圣经,摆放在书桌正中央。
看起来有些岁月的笔记本,昏黄封面写着“图郎布曼诺奇”的名姓。
“我已经不奢求家人的谅解了我庆幸自己是无神论者”
桑梓清逐渐回想起二号房女士的日记内容。
“真是位慈祥和蔼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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