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包夜的大部分客人或是已经离开或是已经靠在椅子睡着,本就没什么人的晚晚场里,只有几个仙人仍在浴血鏖战。
春生低垂着脑袋,一手拿着垃圾桶和簸箕,另一只手拿着扫把,动作轻柔地处理着客人们留下来的垃圾。
他从前台出发,轨迹如同长蛇一般从外到内、由外场区到包厢区,最后从电竞馆最深处的座位沿着另外一条通路一路清扫出来。
春生的表情有些不快,脑子里仍在纠结负责俱乐部运营的那群资本家为什么能够对自己的要求如此刻薄。
一个网管,拿着低廉的工资,却同时身兼清洁工、服务员、前台、电脑维修工等多份要职,仔细一想自己真的像是一个全能的超人。
但是超人也是人,不是黑奴。
春生的脑海抱怨着,扫地的动作都重了几分,他眉头微皱,紧接着只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疑惑地抬起头,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扫到了方才姜小飞的“御用座位”,而自己的脚下,一片银色的钥匙正在电竞馆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丝耀眼的亮光。
他抬起脚,蹲下身子将钥匙拿了起来,仔细端详。
这是最普通常见的那一类长条形的钥匙,末端的空洞用黑色的小绳帮着一串挂饰,这挂饰由三片紧贴着的银黑色铁片组成,外层的两片印刻着精致的图案花纹,正中间的那一片用一种镂空的工艺刻下了几个显眼的字
“姜少”。
虽然这挂饰的设计品位很一般,但就辨识度而言,效果还是非常值得中肯的。
春生自然地立即想起来,这似乎就是不久前姜小飞在自己面前炫耀过的新房钥匙,他的父母全款买给他的二十岁礼物。
而现在钥匙被他掉在了俱乐部,那他又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家里呢?
这倒也没关系,毕竟就他这样的富二代来说,钱是最不缺的东西,如果进不去家的话,姜小飞那个家伙大概会去住酒店吧?
怀着这样无关紧要的想法,春生最后将这钥匙收了起来,飞快地扫完地之后,他将钥匙一把丢到了前台的抽屉里,想等着姜小飞来日自取。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随后如同软泥一般瘫靠在了椅子。
他习惯性地从桌拿起自己的手机,摁亮屏幕一看,才发现自己错过了足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这些电话无一例外,全都来自姜小飞,最近的一通是在两分钟前。
春生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很自然地就猜到了事情的发展经过
姜少在离开电竞馆区回家后,走到中途却发现自己将钥匙落在了俱乐部,原本打算去酒店凑合一宿,却发现自己的交易宝已经因为今天的挥霍而限额了……
虽然很麻烦,但是姜小飞毕竟和自己有些交情,更算是一个不可流失的金主……
他缓缓地站起身,伸手拨通了姜小飞的电话,又从抽屉里那拿出了那片艺术价值极高的钥匙。
短暂的等待之后,春生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无人接听的机械提示音。
于是他又拨出一个,却仍旧是无人应答。
……
春生站在柜台后面扫视了一眼电竞馆为数不多的十几名客人。
眼下不给姜小飞送钥匙好像也不太好,而他自己也其实是知道姜小飞的住址的。
那地方离城市英雄并不远,如果跟着导航走除能够去迷路时间的话,来回也大概就十分多钟,硬要说的话也就是一个厕所的时间,短暂的离开应该也无伤大雅。
春生这般盘算着,轻轻地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走到了俱乐部的大门口。他的手指在屏幕敲动了几下,随后手机里便传出导航的播报音:
“确认前往蓬莱仙,全程07公里,预计7分钟。”
“老是这样麻烦别人。”春生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到时候送到了还是得好好地敲他一把。”
这之后他便跟随着导航的指引迈开腿快步走了出去。
一轮弯月高悬在夜空,寂静的夜色只有路灯和导航和春生同行,风吹过来,本就不太茂盛了的树叶还是发出沙沙声,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他手里握着手机,低着头快步穿行在路边的人行道,神色格外疑惑,总觉得空气中淡淡地飘浮着奇怪的味道。
随着自己的一路深入,和姜小飞所居住的小区距离已经是越来越短。可是不管自己反复拨打姜小飞的电话多少次,最后都只会在等待接听的最后一刻收到无人接听的提示。
那这样自己就算到了蓬莱仙,又要怎么样才能把钥匙交给他呢?
这么晚了,不会出意外了吧?
春生的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个这样的念头,他的动作一下猛地停住,眨了眨眼,而后又在心中暗暗反问自己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模糊的记忆从脑海中翻涌出来,几个小时前听到的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从记忆底部慢慢地浮现出来……
随着鼻子轻轻地收缩,紧接着之前一直在以正常姿态步行的春生一眨眼间就化作了幽蓝色的电光……
……
次日清晨,四周还很安静的时候,在赤红市蓬莱仙小区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稀稀疏疏地站着几个人。
他们的穿着打扮都普通且不尽相同,神色却都无一不透着严肃。
一名穿着棕灰色皮夹克的寸头男人站在另一名扎着高马尾的运动服少女前,用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快处理的,但是在那之前,可以麻烦你帮我们保管一下秘密吗?”
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神情恐慌,只能靠着别人的搀扶勉强站定。她的睫毛站着泪水,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在颤抖。
明明自己只是出来晨练,只是在每日的必经之路稍事歇息,又有谁能想到呢?
在这条小巷子中,竟然横生出并排躺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并且每一具都被开膛破肚,鼻子以下的脸部都被砸得稀烂。
“又是那个变态做的吗?”
巷子里两名胆子稍大点的便衣警察正小声地交头接耳
“可是那个家伙明明是在橙空市……”
“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从橙空转移到赤红来吗?”
“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
他们正皱着眉头讨论着,小巷的另一头随即传来了皮靴的踩地声。
“秦队!”穿皮夹克的男人戒备地扭头看去,一眼便认出了来者
神州警署总司的重案队队长,破解了诸多悬案的刑侦大师,秦子瑜。
“辛苦了。”秦子瑜加快脚步走了过来,“总司那边现在让我来支援一下最近这些案子,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他说着,从胸前的里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纸写的是关于他的派遣申明,头盖着一连串的红章。
“我知道。”夹克男直点着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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