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遥望着门外,平静说道:
“伯温,你和我不同,我在陛下攻克滁州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当时郭子兴想拉拢我,但我没有同意,因为我坚信陛下才是真正的明主,只有他才能笑到最后,什么张士诚陈友谅,都不是明主。”
“在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的过程中,我见过陛下创造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就好像是,每次行动的时候,陛下仿佛能洞悉先机,先敌人一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我没有多想,只当是陛下得天庇佑,加他本人勇猛果决,善于汇拢民心,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巧合。”
“可是,一次两次的还算是巧合,次数多了,就不算是巧合了。”
“那个时候,我就怀疑陛下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如何解释他的行动,为何总是能恰好正中敌人下怀?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伯翁啊,陛下是穷苦人家出身,早年当过乞丐,甚至当过和尚,也没读过什么书。”
“他可以说是华夏历史,出身最低的皇帝了,刘邦都还是个亭长呢,且造反起事的时候,就有萧何和张良这样的绝世之才辅助。”
“可陛下呢,却是实实在在的穷苦人家出身出身,我等这些人,都是半路跟了陛下的。”
李善长盯着刘伯温的眼睛,说道:
“你应该知道,陛下起家的时候,身边是一个谋士都没有,除了徐达那几个老乡之外,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谋士。”
“就他一个大老粗,哪来这么大本事?”
刘伯温神色一凝,沉声道:
“你想说什么?”
李善长走到座位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徐徐说道:“我怀疑陛下起事之时,身边就有高人相助,否则你无法解释他为何能事事洞悉先机,也无法解释,为何这样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能开创如今这样的伟业。”
“我怀疑,那位神秘的国师,就是隐在陛下幕后的高人。”
砰!
刘基霍然起身,沉声道:
“不可能!”
李善长皱眉。
刘基道:
“照你这么说,那国师应该是了年纪之人才对,可我见过的那位国师,只有二十来岁,十分年轻,根本做不到你说的那样。”
“难不成你想告诉老夫,他还能长生不老不成?你信吗?”
“这……”李善长也是愣了一下,惊讶道:
“他当真只有二十多岁?”
“不信的话,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老夫用不着骗你。”刘基平静道。
李善长眉头紧蹙,似乎也拿不准了。
刘基淡淡道:
“此人有猫腻,又敢提出灭儒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我等必须要重视。”
李善长微微颔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为何他之前不提反儒?现在就要提?”
刘基道:
“他自然是想等天下定鼎,在老夫看来,此人是个疯子,却并不鲁莽,如今他深得陛下信任,一旦动起手来,为祸更甚。”
“他灭儒是灭不了,但他却能令天下,徒添几年、几十年的动荡,不知多少人,要因此死去。”
“哦?”李善长看向他。
“百室,你或许不同意老朽的看法,大明乃新兴之国,锐利、而有朝气,我等研读儒学一生,也免不得陈腐。”
“可是百室啊,大明若想长存于世,迟早也要变成这个样子的。”
刘基笼着袖子,自始至终……脚步、话语都是一般的平平静静,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如同死气,又像是不详的预言。
眼前这身躯微躬、面容悲苦、话语不祥的形象,才是老人真正的内心所在。
李善长听得对方继续说下去。
“……先秦时,便有五德终始之说,后来又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五百年是说得太长了,这天下家国,两三百年左右,便会迎来一次动荡,这动荡或几十年、或百年,便又聚为一统。”
刘基徐徐道:
“此乃天理,非人力能挡,民众若是有幸生逢盛世者,可以过几天好日子,不幸生逢乱世,你看这世人,与蝼蚁何异?”
李善长沉默不语。
他们学儒,但也懂历史,当然也懂周期律。
刘基也不管他,继续说道:
“……百室,这乃是天理循环,根本无从更改,我辈读书人,只能让那治世的时间,变得更长久一点,让乱世的来临,更晚一点。”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瞎折腾,这边是对千万人的功德。百室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这天下,仍能是汉家天下,老朽才不管是谁当皇帝呢。”
刘基望了望前方,继续道:
“可是那位国师不行,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锐意太强,就如一把锋利的钢刀。”
“这样的人,不知进退,不懂权衡,他从一开始,就想怂恿陛下动儒家,想用他那一套所谓的鬼思想从头做起来。”
“这样的人,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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