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基,陆涯并不想去解释一遍什么叫历史周期律,这样的人,是儒学的坚定支持者,更是天下儒林之首。
解释再多都没有用的。
刘基冷笑一声: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历史大势,容不得你在此胡说八道,再者,哪怕我汉家河山落入胡人之手,最终还不是被陛下收回?”
“刘公啊……你是丝毫不提那些,被胡人铁蹄践踏的生命啊。”陆涯笑了笑。
刘基皱眉,冷哼一声:
“你想说什么?”
陆涯走到一旁,在朱棣等人的注视下,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边写边说话。
“确实啊,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可是,那些百姓呢,他们是无辜不无辜?依我看来,这些人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
“前宋的赵氏皇帝,身边围着一群文人,他们做错了事,异族一旦打过来,百姓们死得屈辱不堪。不管百姓知不知道真相,是不是真的想反抗,都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屈辱地死去。”
陆涯的话,在八卦台响起,所有人都认真听着,哪怕是朱棣,也渐渐听得入神。
他小小的年纪,听这个有些高深了,但不知为何,陆涯的话语中,虽然语气稀疏平常,却带着一种明显的穿透力,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陆涯在黑板画了一个圆,说道:
“儒家的学问,讲究天地万物,浑然一体,在这个圆里,学儒的大家,都在寻找如何让万物有序的道理。”
“先秦时期,国民还有尚武精神,汉武帝之时,把汉朝的任何一州拉出来,都能将周边草原的游牧民族灭十百遍。”
朱棣眼睛一亮,对于这种尚武方面的军事,他是十分感兴趣的。
甚至听起来,还隐隐有些热血,想象自己披盔甲的景象。
纵马驰骋,杀得那些异族人人头滚滚。
陆涯笑了一下,语气平常:
“尚武精神,到了唐末之后,渐渐熄灭,等儒家发展到宋朝,发现民众们越是顺从,这个圆就不容易出现问题,可以让朝廷长治久安。”
“难道不是?”刘基冷哼道。
“哈……”陆涯笑了一下,看着刘基:
“是有道理,宋朝的文人,自以为厘定万物之序。天地君亲师、君君臣臣子子,安排得明明白白,这维护秩序的圆,也被他们画得稳如磐石。”
“任何人读了他们的书,就能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应该在什么样的位置,引人欲而趋天理,在这个圆的框架里,是儒家的宝贝。”
陆涯赞叹一声:“真是一群天才!”
这絮絮叨叨的声音中,隐约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在酝酿,陆涯站在黑板前,粉笔敲打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另一边,刘基眉头紧蹙着,开口道: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中间的道理,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这话的意思是:
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显然,刘基认为陆涯是在夸奖他们。
毕竟,这可是一套稳定秩序的“愚民”教化之法。是儒家的最大作用,也是为何每个当朝者,都喜欢儒家的原因。
当朝者,都喜欢稳定。
百姓们不要闹事,老老实实种田就行了。
陆涯抬起头,目光之中,始终保持着平静,只是道:
“自远古时起,人们学会织布,一开始是单纯用手捻。”
“这个过程持续了或者几百年或者千年,出现了纺轮、纺锤,再后来,有纺车。”
“从宋朝初年开始,朝廷重商业,开始有小作坊的出现,改进织机。”
“几百年来,织布机发展,直到元初,效率相对宋朝初年,提升了五倍有余。”
“陛下建立大明之后,这中间,各家各户的手艺不同,有人改进织机,将效率提升,比一般的织户、布商,快了大约两成。”
“如今大明织机的效率对比宋朝初年,更是提高了约是十倍的效率。”
刘基皱着眉头,听着陆涯继续说下去。
一旁,朱标亦是认真听着,他隐隐感觉到了,自己敬重的刘先生,似乎是不服国师。
两人在辩论。
朱标从小接受儒家正统教育,对陆涯的话,他谈不接受,但也不抵触,只是带着自己的思考,想知道陆涯接下来的话。
陆涯也不管这些,只是笑道:
“我观万物运行,穷究天地至理。”
“之前我曾外出,看到秦淮河下边的一家作坊里,有人发明了水力作坊,它可以连接到织布机,人手如果够快,效率再以倍增。”
“以极限来说,同样的人力,相同的时间,水利作坊,布料的出产可以提升到宋朝初年的三十到五十倍。”
“所以,人力有穷,物力无穷。你学的是墨家之学?”刘基说了一句。
陆涯摇了摇头:“非也,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刘公,你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但这织布机的发展,又是民知之的情况下,才得以改进,进而,提高了生产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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