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玉一路追，那个刺客力气不算大，身法却格外的好。
可惜现在是清晨，街连个鬼都没有，没有能阻挡刺客脚步的障碍。
那名刺客挑的还是犄角旮旯的小巷子，弯弯绕绕，都是江廷玉不熟悉的街道，溜得飞快。
愣是跑了好几条街，江廷玉也没追。
一直跑到了一个墙格外高的地方，那名刺客跟学了梯云纵一样，左脚踩右脚，腾得就飞了去。
如果不是江廷玉亲眼看到，他很难相信这世真的会有轻功存在。
现在他信了。
江廷玉试了试，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做出这种违背物理规律的动作。
他只好沿着高墙建筑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大门，乌漆嘛黑一片得也看不清是什么府什么司，想来应该是哪户人家吧。
可谁家用得着这么高的墙，几乎都有七八米高了！
咚咚咚。
江廷玉叩响了大门。
出乎意料的，里面很快有人开了门。
江廷玉匆忙道：
“魏国公府有刺客，跑到你们家里去了，赶紧报官。”
开门的人一副调侃语气：
“这位大人，莫不是昨夜喝酒喝多了，看看这是哪？”
江廷玉跑得气急，没工夫跟他闲聊：
“管你这是哪，魏国公府的刺客在你家里，我着急去朝，赶紧报官吧。”
腾！
里头的人点燃火把，照亮了大门口，也照亮了他身的着装。
飞鱼服，绣春刀。
江廷玉一下清醒了，这个经典搭配，是锦衣卫？
这里是锦衣卫？
那刚才的刺客，难道是锦衣卫的人？
一下自无数问号在江廷玉脑海蹦开，他有些手足无措，怎么抓人抓到锦衣卫来了。
大明有一句俗话，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用在官员身，就是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锦衣卫。
这个几乎所有官员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部门，让他们盯，十有八九没有好事，江廷玉倒好，自己屁颠屁颠跑门了。
里头那人一脸好笑：
“大人，这下看清了吗？”
江廷玉眨巴眨巴眼，点了点头。
“看清的话，进来坐一坐呗，刚才去了哪，看到了什么人，怎么又跑到我们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里进了刺客，这事可是能震动天下的，不说清楚，我们不好交差啊。”
不知道是有人特地嘱咐，还是锦衣卫办事一向如此，这名锦衣卫态度很坚定，一定要让江廷玉进去做份口供。
可江廷玉心里清楚，锦衣卫这个地方可不能随便进去。
一旦进去，出来就难了。
虽说自己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把柄在别人手里，可万一这是个圈套，有人要加害于自己，那就麻烦大了。
一向谨慎的江廷玉，决定不进去。
“这位小哥，我着急去早朝呢，陛下怪罪下来，到时候可不好收拾。”
那名锦衣卫见江廷玉还敢抵抗，顿时面色严肃，伸出手准备把江廷玉给留住：
“这位大人，锦衣卫，没这个理。”
江廷玉很急，他是真心不想跟锦衣卫扯关系，刚才眼睁睁看着那个刺客就飞进了锦衣卫中，很难让人不去往坏的地方想。
黑衣人是从魏国公府出来的，如果说他奉了锦衣卫差事，见到自己何必又要动杀下杀心，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可锦衣卫是依法办事，自己如若一直推脱，反而会惹嫌疑，到时候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让他走。”
一道干劲而由遒壮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昨天江廷玉才听过。
老马！
“什么人，竟敢问锦衣卫的事...属下该死，没看到是马老将军，属下罪该万死！”
那名锦衣卫嚣张的气焰，随着看清马报国的脸而瞬间软了下来。
马报国这么管用吗，连锦衣卫看门的都要听他的话。
江廷玉内心一喜，这个大腿是真的粗啊。
马报国缓缓走了来，语气平淡且带着威严：
“这位是户部给事中江廷玉江大人，等等皇还要诏他，让他先走，这件事我亲自来办。”
听到马报国都这么说了，这名小锦衣卫自然不敢多问什么，乖乖退回了大门里。
江廷玉刚想说话，却被马报国给伸手往外推了推，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走。
“皇事大，这儿有我。”
江廷玉差点哭了出来，这小老头子关键时候是真靠谱。
差点就他娘的进锦衣卫了。
...
奉天殿。
朝堂，一众公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看不出他表情是喜是悲，朱标站在旁边，恭敬地看着地面。
“诸位爱卿，商议地如何了？”
今天早，魏国公府大公子，勋卫署左军都督府事徐辉祖了一道特殊的奏本。
请神医赴北平替魏国公徐达治疗背疽。
奏本没有写明神医是谁，徐辉祖以为朱元璋不知道，其实朱元璋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神医就是江廷玉。
此事关系重大，将直接影响大明明年，也就是洪武十八年的北伐之旅。
礼部兼吏部尚书赵瑁站出来道：
“殿下，魏国公身子骨已是风烛残年，经不起折腾啊！
臣以为，背疽杂症乃是无医可治，与其让魏国公受苦药针灸之痛，不如让他在北平安享晚年。”
赵瑁是忠实的淮西党，他与李善长之间关系比沈则立、郭桓都要更加紧密，他身兼两部尚书，是李善长隔空操纵官场的一大利器。
他不让这位所谓神医去给徐达治病，或多或少有李善长的意思在。
很简单，李善长不想打仗。
只要徐达一死，到时候新将军去，六部里头属于淮西一党的文官再拖一拖，又是一年安稳日子，到时候口袋又吃的饱饱。
这群人也不怕北元打回来。
兵部尚书温祥卿站了出来，反驳道：
“臣以为赵大人说的不妥，可以让那位神医去北平试一试。
大敌当前，魏国公的背疽若是能被治好，破元轻而易举，那我大明百年无忧矣！”
朝堂，六部尚书都在，底下侍郎无数，大概可以分成两类人，一类是淮西党，另一类是无党派。
这位兵部尚书就属于无党派，意见也是兵部统一的想法。
如果徐达病能治好，大明还真的可以有百年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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