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臣最近查到山东左布政使张继之挪用钱粮共计一百余万。”
众人没想到杨毅谢恩过后马就抛出这么件大事！
“什么？你说清楚。”
“是，臣命人查账的时候，原以为山东亏空约四十余万，结果发现是假账，经查实，山东共计有一百多万的亏空，而账本，正是山东左布政使次进京述职时亲手给臣的。”
砰。
朱棣一拍龙案，站起身来，他确实感到惊讶。
以往查亏空都是一些小猫小狗，可这一次竟然是一地的最高行政官员。
元朝时期，国家设立行省制度，但朱元璋位后废行中书省，改立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司设左、右承宣布政使各一人，即一级行政区最高行政长官。
“若是真的，张继之不可饶恕！山东承宣布政使司下辖六府、十五州、八十九县。他一人不知道能弄出怎样的祸患。”
“马，都察院陈瑛、锦衣卫纪纲，你二人亲自给我跑一趟济南，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遵旨！”
布政使在洪武年间是从二品，到建文年间改为正三品，朱棣登基后，将建文朝的东西都推翻了，延续了他爹朱元璋的意思，布政使是从二品的官员。
一个地方从二品的官员，还是最高长官，朱棣不得不慎重。
“就到这吧。”
朱棣一挥衣袖，径直走了，留下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
......
......
陈瑛身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后世一般将他和纪纲并称永乐吏，但不管怎么说，这人能力是有的。
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山东布政使张继之确实有问题。
朱棣大怒，着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
然而马就有官员站出来“提建议”了。
“皇，张继之或许贪污，但忠心和能力是没的说的，朝廷要培养一个高官不容易，不如令其戴罪立功，革职留任。”
“万万不可，皇，此例断不可开啊，否则遗祸无穷！”
杨毅并不认识这个小官，但是一听他的建议便忍不住反驳。
开什么玩笑，一旦革职留任，这人将来通过关系谋一个其他官位还不简单，那不就相当于贪污一百多万之后屁事没有吗。
随后，站出来帮张继之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工部侍郎黄福、御史尹昌隆、吏部侍郎毛泰亨。
一群文官在那里引经据典，给朱棣分析革职留任之后的好处。
说什么让他自己负责补齐亏空，给他一个机会。
甚至就连刑部尚书雒佥都帮他说话。
杨毅在引经据典方面当然说不过他们，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先例不能开，便看向户部尚书。
一般来说，这种查贪污的事情，户部尚书都是比较心的。
结果户部尚书王钝在那里看戏一般，笑眯眯的看着两拨人辩论，也不参与。
摸鱼摸的连杨毅都佩服此人。
王钝注意到了杨毅正看着他，笑都不笑了，一副走神的样子。
杨毅看在眼里，转念一想便理解他的处境，这人也是个泥菩萨，自身难保。
王钝当初在朱棣进应天的时候，准备跳城墙逃跑，结果被巡逻的士兵抓到了，把他绑起来交给朱棣，朱棣为了笼络建文旧臣，仍旧让他任户部尚书。
但毕竟宁愿逃跑也不愿意投向，所以皇帝应该看他不怎么顺眼，不想参与这些事也可以理解。
杨毅只得再一次亲自阵。
“尔等可笑至极，竟以为皇也是那久居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帝吗？”
此言一出，官员们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反驳杨毅。
久居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明显指的是朱允炆。
杨毅这是在给支持革职留任的官员扣帽子呢，可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众人不敢反驳。
朱棣见状，冷笑几声，道：“此等言论，今后不必再提。”
“亏空钱粮各官，若革职留任催追，必致贻累百姓！”
“着锦衣卫将张继之逮捕入狱。”
杨毅听了，心里叫好。
朱棣到底是见过平民百姓的，知道这些官场的手段。
如果张继之有钱，那么他早就把亏空补了，现在都被查了都没补，这已经证明他没那么多钱。
那么如果革职留任，让他补齐亏空，他能怎么做？
用屁股想也知道，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要么勒索下属，要么直接从百姓身下手。
无论是哪种手段，最后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不过杨毅还注意到一点，自己乃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啊，平时说话还是通篇白话文。
看看人家朱棣，戎马半生的主，人家说话都文绉绉的。
“亏空钱粮各官，若革职留任催追，必致贻累百姓！”
这话杨毅倒是知道意思，可让他说，那是说不出来的。
或许，自己应该抽点时间，学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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