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京城,状元楼。
一众书生聚在一起,观看近日引起天下震动的那几卷古籍。
自从前些日子古籍现世后,城中书坊便一刻不停的加印。饶是如此,刊发的书籍也是供不应求。这些书生也是今日好不容易才买到几卷,故邀了一众好友,来此共赏。
“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妙,妙啊!”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寥寥几字,读之顿觉无穷玄妙,此经真是不凡!”
“依我看,只此三千言,便抵得我之前所有读过文章!”
“我亦有此感!”
“不不不,在我看来,那卷易的精妙程度,还要在道德之。虽然文字晦涩艰深,但是字字珠玑,仿佛包含天地至理。”
“正是如此,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道出我辈心声!”
书生们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着,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正在此时,其中一人忽的长叹道:“想不到如此精妙绝伦的文字,竟然深埋于地下数千年而无人得知。每每念及此处,我就痛心疾首!”
此话也是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是啊,先师生前最爱读书。若是他能读到此几卷经书,不知又会有多快慰。”
“过往天下读书人,不能闻此经书,皆是不幸啊!”
“可是,这些经书真是前人所书,因战乱而遗失,只得残卷在古墓中保存?我观南华、论语,其中人事物,皆无记载于史书之中。”众人之中,一道声音有些突兀。
众人先是一静,随后便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定是如此。如此文字,绝无今人伪造可能。现存史书,只得近三千年历史。三千年之前,便基本无详细记载。想来这些经典,便是那时候的产物。”
“我听闻,那访古学派面圣时曾言,古之时,有百家争鸣,所诞生的经典,真如天繁星,不可胜数。如今我们所读的这几卷经书,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酒楼内一阵惊呼。
“竟有此事!”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经典文章深埋地下,不见人间,我就无比心痛、夜不能寐!”
“不知其余经典,又是何等模样。”
……
“可毕竟这些古籍是深藏于各个古墓之中。访古学派所言大肆发掘古墓,寻找遗失经典一事,实在有违人伦。”
众书生本能的想出声附和,但是一想到那无数经典文章还待在地下等待发掘,他们的语气就变得不再那么坚决了。
“那访古学派领袖不是说了么,他们行的是保护之事,抢救性发掘。不是行破坏之举。”
“不错,我听闻他们每发掘一处古墓,不似以往盗墓贼一般大肆破坏,只取金银。而是小心将其中物件尽数取出,一一妥善保存。若有损坏,还有专人负责修复。”
“的确,不能简单的将其和盗墓贼相提并论。”
不过,众人中依然还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不过说的好听罢了。有什么不同?在座的各位谁人没有祖宗?若是你家祖宗之墓被如此发掘,你又会作何感想?”
“此事先河万万不可开,否则遗祸无穷。我等当尽力劝阻。”
“正是如此。“
……
还有一些人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充当着和事佬。
“此事圣与朝中大臣定然早有论断,我等倒也不必过分操心。”
“姑且观之,姑且观之。”
……
随着道德几经传遍天下,大玄各地都爆发出了激烈的争论。
类似于今日状元楼内的场景,不知凡几。
李凡知道,想要在短时间内就扭转天下人的思想,定然是行不通的。
现如今,只不过是开了头而已。
但李凡一点都不担心事情办不成。
当下天下,掌握话语权的毕竟是读书人。
有着无数经典作为诱饵,李凡不怕这些读书人不就范。
更何况,李凡也不求这些人的支持,只要他们不跳出来反对就行。
……
在暗中谋求天下的同时,李凡也在逐步推进访古学派在世俗间的影响程度。
锚定六年,天子突患重疾,卧病在床。众太医均无计可施。就在此时,访古学派持一丹药面圣。言此丹乃是从一古墓中寻得,疑是仙人所留,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服之或可解危。
天子先是没有理睬,可随着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行将就木,他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丹药服下。
谁曾想丹药果然有神效,不过几日,天子就恢复如初。
朝野震动,群臣议论纷纷。
皇帝更是夜诏访古学派领袖进宫,细问仙人之事,一连数日没有朝。
自此之后,皇帝便笃信仙人之存在。暗中授意军中心腹,配合访古学派,于古墓中寻找仙人痕迹。
锚定九年,访古学派于玄京城中举行了一次展览,邀请朝中大臣与京中王公贵族观看。
虽然这些人也是富贵非常、见多识广,但看到了展览中一件件稀世珍宝之后,也全都是沉浸其中,流连忘返。
这之后,访古学派更是放开限制,寻常百姓只要购买门票,便可进入其中一观。
玄京城顿时轰动。
无数人排着队,想要进入展览中一窥宝物。人数之多,竟然引得京师道路堵塞。幸得圣发令,有戍卫营持甲维持秩序,才没有引起更大的骚乱。
盛况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
这之后,展览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开始巡游各地,在大玄各处一一展开。
锚定十一年,江淮府破获了一起恶性盗墓案,抓获了百人的盗墓团队。
这伙人于深山中大肆发掘古墓,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
按律,这伙人应当全部被处以极刑。
但是案发人数众多,牵连太广,江淮府知府李凡不敢擅自做主,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入玄京城,请圣决断。
有大臣闻之激愤异常,书请斩立决。
然而诡异的是,绝大多数朝臣此刻却保持了沉默。
皇帝也将一干奏疏压下,没有表态。
足足过了一月,皇帝的旨意才姗姗来迟。
没有判处极刑,只判了尽发为奴,收于京中。
朝中大臣也都几乎没有书反对。
李凡看着诏书,微微一笑,知道大势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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