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清被凛彧的话堵的哑口无言，暗牢里只剩下铁链来回晃动的声音。
只有这件事，他没办法否认，的确是他亲手杀了悦姐。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悦姐，对不起你。”没有反驳，也不会反驳，傅长清诚心实意的道歉。
纵然当初失手杀了悦姐这件事是有苦衷的，但是他不会反驳。事实如此，苦衷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的伤害。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他不会当缩头乌龟死不认账。
如果他真的变成了那样一个人，悦姐会瞧不起他的，就是等他以后死了也不敢去悦姐面前磕头认错。
“傅叔叔，当年的事，我相信您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您不说，我也不问。只是作为侄儿，我想多说几句，忠言逆耳，您大抵不愿意听，没关系，就当我们叔侄两个闲来无事聊聊天。”从头至尾，凛彧没有对傅长清半点不恭不敬，小时候，傅长清也曾手把手教过他格斗的。
那时候，父亲忙着处理焱门的事务，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反倒是傅长清时时来看望他，与他玩耍，教他功课。
傅长清于他，亦师亦父。
凛彧叹了口气：“傅叔叔，外面的世道变了，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英雄被人遗忘。”
这大抵就是做为人的悲哀，可是你又怎能要求地球为一个渺小如沙砾的你停止转动呢。
傅长清抬起头，望着凛彧坐着的方向。
他懂他的不甘心！他竟然明白自己壮志未酬的苦闷。
他煞费苦心地经营出现在的局面，的确不单只是为了报仇，他也想成为一方霸主被人铭记。
他担心即使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去，尸体无人收敛，最后腐烂在这里也无人知晓。
凭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高高在，想要什么都易如反掌，比如凛祁，韩赢他们。
而他偏偏穷其一生，苦苦追寻依然得不到半分回报。
明明他的实力配得他的野心。
“傅叔叔，您想想纵然雄才伟略如唐宗宋祖那般的风流人物，丰功伟绩，百年之后，还不过只剩下一抷黄土，沙海沉浮，后来的人又能记得多少。重要的是人活一世要不留遗憾。”
阿巳再次惊服于凛彧的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他私下里已经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对……对！你说的对，最重要的是不留遗憾。”
阿巳也跟着点头，成了？这就说服傅长清了？主真厉害！
回去定要凛彧开班授徒，传道授业，如此兵不血刃的本事，才是最厉害的招式。
只可惜这些话若是说给旁人听了，兴许真会成就另外一段杯酒释兵权的佳话。
傅长清执念太深，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想凭着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改变他的想法，实是行不通的。
凛彧眯起眼眸望着傅长清的方向，他早就知道，可他作为傅长清曾经没有血缘的亲人，他就想试试劝他回头是岸。
“我这一生，做过的错事不少，但我都不后悔，你说的没错，我是该不留遗憾，可是，站顶峰才是我的夙愿！阿彧……”傅长清当初给阿遇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何曾不是将他当作凛彧的替代品。
“我回不了头了。”
“傅叔叔！”凛彧忽然换了一个姿势，顺道摆摆手，活动活动筋骨，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脚有些发麻：“罢了罢了，我早就知道劝不住您！随您去吧！真能撹他个天翻地覆，也不错，太平久了，人们会慢慢淡忘危机其实时刻存在，给他们历练历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哈哈……阿彧，你还是这样的性格，真好！”
从来不试图用自己的观念改变别人的看法。
“不说这些了，您给我说说我爸吧！您说他还活着，是真的吗？他在哪里，您知道吗？”虽然小的时候，凛祁并没有给凛彧多少父爱，但依然不能否认他在凛彧心里是一个好父亲这件事。
“也是阿遇偶然执行任务时听别人说的，后来我也派人去仔细调查过，的确被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他的本事向来在我之，我没能查到他具体的位置。”
既生瑜何生亮，一直以来，傅长清对凛祁就是这种看法。
“谢谢傅叔叔，能知道他还活着就足够了。”足够安慰这么多年他独自负重前行的艰辛。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与凛彧的一场对弈里，他输了，心服口服，只不过他就是好奇，凛彧是何时认出他的。
凛彧低声笑道：“哦，您说这个啊，其实起初我就怀疑整件事背后的主导人就是您，可惜没有证据，后来我故意露出破绽让您的人抓住我，深入敌后方能知己知彼。”
“你绕来绕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凭什么认出我的，即使我没有做到天衣无缝，但我早已面目全非，哪怕是曾经最亲密的恋人朋友站在我面前都不能认出我来，更何况这里四面黑暗，我的声音也和从前大相径庭，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他才不信那套化成灰也能认出对方的说辞。
那是骗鬼的气势，一个人当真化成齑粉，你能认出他才怪。
“你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您的笑声有多爽朗。”以前傅长清最爱大笑。
“加我的聪明才智，稍加推理，再施以试探，稍微诈了您一下，您自己就憋不住跳出来认了，怪谁？”
怪他自己不争气呗，被一个小辈忽悠了，他当时那么笃定的语气，叫他如何能够气定神闲的否认。
“哈哈哈……万一我不是呢？”傅长清又大笑起来，虽然嗓子坏了，那笑声实在算不得好听，可是纵情恣意，确实豪放。
“不是？不是就算了呗，就当我认错人，左右最后对方会和您一样憋不住亮出身份的。”凛彧一脸无辜，认为认错人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这里就只有傅长清，阿巳和自己三个人，丢了面子也不会折损他在焱门的威风。
“哈哈哈……真有你小子的。不错！阿彧，你…真的长大了。”
凛彧得意洋洋，一点也不谦虚：“当然，我现在可是焱门的主，威风八面。”
“哈哈哈……”
凛彧和傅长清这边欢声笑语，说的热闹，可是躲在一旁的阿遇，他的脸就阴沉的格外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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