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归困惑,此时的苏七却是没有心思去思量这些了,“不必劳动您跑这一趟了,我会再派其他人去寻八哥儿的消息,当年我决意创立锦绣,便有一部分是为了寻找到自己想寻的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也是时候做些该做之事了。”
“这些年,多亏有您照拂。”苏七睁着一双晶亮的杏眸望向江铁生,倒把这个自认是铁血硬汉的男子看得有些赧颜。
仔细想来,自从决定来苏府办事,尤其是答应了苏家老爷暗中护着这小女娃周全,又一时冲动答应加入她的锦绣,他离当年金盆洗手时许下的过安生日子的誓言似乎越发的远了。只不过回想起这五年来在苏府生活的点滴,他忽又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小七还要先去解佩,就先不叨扰先生了。”苏七礼貌的同江铁生道了别,步伐不停的朝解佩赶去。
又是忙碌的一天,不过相比苏七的忙碌,身处宋家的宋家二少爷却是过得十分闲适。
之前宋真堂突然现身,倒是将阿枫从蜘蛛口下救了回来,不过柳氏可不会因为遭了宋真堂一通说道便放弃对宋无两的试探。
这一次,她想出了一个更阴损的法子。
之前因为蜘蛛一事,宋无两谎称受了惊,在那之后便一直缩在自己房中,轻易不敢迈出院门一步。他之所以甘心龟缩于一隅,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两儿?”娇娇柔柔的声响从屋外传来,听得正蹲在地玩着手中蛐蛐的宋无两面色微微变了变。
“是我。”这一声距离宋无两更近,显然人已到了他的身侧,宋无两未及抬头便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紧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脸被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捧了起来。
“娘,娘……”宋无两猛地扑入来人怀中,因为力道太大,险些将那人撞到在地。这张脸,虽然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认错,这幅模样同他逝去多年的亲娘实在太过相似!尽管明知眼前的人并非是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一个,此刻的宋无两鼻头仍是止不住生了一丝酸意。
“两儿乖,快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宋无两依言站起了身,不用看他也知道阿枫此刻的神情会有多么惊骇,阿枫是曾见过他那位死去的娘亲的,这一次她忽然出现,带给阿枫的震撼想必只会比自己更大。在这种时候,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没有好事。
阿枫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在屋门处站着的柳氏朝他抛去一个充满警告的眼神。
“哎呀,都长高了呢。我想同两儿说些悄悄话,两儿快跟我来。”女子面的笑柔得似要将人化进去,也让宋无两看痴了眼睛。
“娘,两儿见到娘了,娘,两儿想你。”宋无两似是控制不住情绪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眼泪鼻涕都哭了出来,一个身量高挑的十六岁男儿这般不顾形象的大哭,场面说不别扭是不可能的。
柳氏饶有兴致的看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这一次,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都教你万劫不复!
此时的宋无两自然是对柳氏的计划浑然不觉,不过横竖也是演戏,他倒是不介意多演一场。既然这个长着一张同他娘别无二致面庞的女人忽然出现,又极有可能是受了柳氏的授意,那么这场戏他更要好好演了。
结束了一日繁忙生意的宋真堂回到了宋府,不过即便是回了自己府他也不可能立刻放松下来,仍有许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用过晚膳后,他便入了宋家书房开始处理起一些白日里未及收尾的事宜,以及为明日的日程做出安排。
纵然已是益州几大富商之一,可他的日子却不比仍何人过得舒心。在外要忙着琢磨将生意做得更好的法子、应付生意的对手及各种突发的情况、同各路人员打好关系等等繁琐而又耗费精力的事情,回府了还要面对两个不仅帮不忙还不断惹他烦忧的儿子、一个并不安生的后宅,他的日子过得有多累也是可想而知。
夜色渐浓,这时候外头竟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吩咐侍从开了门,宋真堂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敲门的竟是自己二儿子。
“两儿?”纵然惊讶,宋真堂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抬了眸子细细打量了进门的宋无两一番,发现他这个素来痴傻的儿子今日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同。
比如,他手中居然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瓷盅。再看他的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此认真的神情,倒不像能出现在一个傻子的面。宋真堂这一看便再没移开自己的目光,直到宋无两端着瓷盅走到了他的身前,跟在他身后的,是嫡妻柳氏身边的心腹嬷嬷。
“爹,娘让我来送汤给您喝,还让我同您说一句您受累了,还有,让我一定要劝您将汤喝下。”宋无两一字一句,说得极是认真。
“恩。”这一声,宋真堂应得有些漫不经心,适才看着自家傻儿子的神情,他险些便以为他是恢复神智了,不过眼下看来却又并非如此,正常人哪有用这样的语调同人说话的?
“不过,我却不能听娘的吩咐。”宋无两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十一年啊,他装了十一年的痴儿,如今却……
柳氏特意安排了一个同他生母极像的人到他身边,又哄他给自己的父亲送汤,怕就是为了让他走一条不得不走、即便走了也对他没有半分好处的路罢!
“因为这汤,被那个人下了毒。若是我送与爹服下,便会与爹天人永隔,若是我不送与爹服下,那么我并非痴傻的事情便会公诸于众,遭到那个人以及她娘家人的疯狂报复。”宋无两说完这句,意料之中的看见柳氏的心腹嬷嬷露出了惊骇到极致的神情,她想要放声尖喊往外跑,却被宋无两用快速从袖中抽出的刀子一刀扎进心口,瞪着大眼断了气。
宋无两又叹了一口气,面的神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的确是有机会不动声色处理了柳氏之后再将自己并非痴儿的身份公诸于众的,只是因为某个从中横插了一脚,他便只好将原本该放在最后的计划提到了最前头。
不过在此时的他看来,提前暴露也并非全无好处,若能借着今日的机会引起父亲对他的重视,或许他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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