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许锦言并没能真的昏倒在地,在他的身子堪堪欲倒时,有一双柔软纤细的手用力扶住了他的身子。
此时的许锦言全然没有心思去看扶住他的人究竟是谁,他很快挣开那双素手猛地扑到秦氏身前,见到已经了无生机的母亲,这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竟落起了泪。
“母亲,儿子来了,您别再睡了,地凉。母亲,儿子说过中了状元要接您去享福的,您可不能睡在这,快,醒一醒。”
虽然落着泪,许锦言说话的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斯文好听,甚至比往日更为柔缓。他扶起秦氏的身子,细心的替秦氏拢了拢散开的发丝,附在秦氏耳侧低语着,仿佛秦氏并不是死了而是陷入了睡梦中。
苏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同官兵交代了几句,却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想法。就这么一会,那些被尘封已久的记忆仿佛擦干水雾的镜面般愈发清晰的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前世她是在秦氏死后恰巧遇着了失魂落魄在倒在街头的许锦言,出于同情她便陪在他身边耐心的劝了他许久,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时常用温言软语劝慰他以期让他早日从丧母的悲痛中走出。
前世她并未见着秦氏的尸身,秦氏是急病而亡她也是道听途说,如今亲眼见着了,却又觉得这件事或许并不简单。
“官爷,小女子同我的丫鬟约了大夫在此处会面,却不曾想到忽然听着隔壁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尖喊,循着声音过来一瞧,便瞧见了这位倒地不起的大娘,还有站在她身侧的这位小姑娘。”苏七稍稍解释了几句,末了又凑在官兵耳旁低声道:“这位小姑娘,看起来似乎吓得不轻呢,您可得多照看着些。”
眼下苏七并无实际证据,也不便多言,只能隐晦的提一提。
同官兵去了本地的衙门一番交涉过后,已经是日悬高空的天气,苏七同杨大夫道了句告别后便领着红萼离开了。横竖是出门了,苏七便起了心思想去锦绣瞧一瞧。
只是,苏七却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又会遇着另一个熟人。
隔着挂了锦绣牌匾的屋子还有数步远,苏七便瞧见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身影。那人穿一身藏蓝长衫,一身的装扮看起来极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侍从。
苏七一时止了步不再往前走,直到看见那人离开她才再次迈步。
“小姐,那人不是宋家那个傻子少爷的贴身小厮吗?他怎么会到这来,难不成是来买消息的吗?”红萼眼尖的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阿枫,至于他是来干什么的,咱们进去问问便知。”
苏七进了屋,立刻便有小二迎了来,见来人是苏七他并未将苏七领去寻常接待客人的位置,而是迎着苏七了二楼,这一套动作做得很是熟稔。
“适才我在门外见着一个穿了藏蓝衣裳的男子,他是来做什么的?”苏七状似随意的问道。
小二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才道:“他,据说是来做生意的,只是在咱们这四处看了看问了些几句便走了,瞧着不像是诚心诚意来做生意,倒像是来探查什么消息的。”
苏七微微颔首,“日后像这样的人要多注意些。”
她自然知道阿枫不是来做生意的,他的身份本不是个商人,阿枫这人倒没什么值得她注意的,只是阿枫身后的主子她可就不得不防了。
五年前她念着宋无两是个傻子还在纠结是不是要对他手下留情,五年后她才发觉即便他是个傻子她想对付他却也不是件易事,对方总有法子解决自己遇着的困境,运气好得有些不像话。
进了二楼,才可见着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象。这一层并列着两排房屋,其中一间堆满了各色书籍纸张,分门别类的整齐码放着,这便是锦绣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所在,平日里是落了锁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的,苏七为它取了名字叫资料室。
另几间中,有一间是在搜集到消息后由专人探讨分析的屋子,一间是负责根据前来锦绣买消息的人提出的要求制定搜集消息方案的屋子,还有一间便是负责管理银钱派发的屋子了。
五年间,锦绣也由最初的替人搜集消息,慢慢转变为具有多种能力以及经营范畴的地方。也由最开始的无人问津变得为更多人所熟知。当然,这个为更多人熟知仅仅是在商人的范畴中,自认后台不够强硬本事不够足的苏七还不打算将生意做到树大招风的局面,至少现在不能。更何况她最初创立锦绣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赚取银钱,名声有时候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因而,阿枫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便值得她推敲一番了。
“小女娃,你怎么空手来了?”趁着苏七皱眉沉思的空当,江铁生不知何时竟从一间屋中走出,将正发着呆的苏七吓得险些喊出了声。
“你!我,忘了。回府了再让厨娘给你做些点心便是。”苏七自己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这个江铁生走路总是极轻极轻,时常将她吓到。
看着苏七吃瘪的神情江铁生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
“我这次,有一件要紧事劳烦江先生。”没等江铁生有所反应苏七便凑在他耳边将秦氏的死以及自己的计划低声说了。
“我是你这小女娃怎么这么多事?这锦绣就是专门打听消息的地方,得用之人不少,你怎么偏偏要让我受这一趟累,你是不是想累死”
“不是,我就是信得过先生而已,咱们可是,朋友啊!”苏七神情霎时郑重起来,秦氏她并未救成,至少她要查明白秦氏的死因,不能让秦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殒命。之所以特地拜托江铁生,一则是因为信任江铁生的能力,二则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便交付给旁人去办。
这一世的她同秦氏可没有半点交集,若贸然让人去查,没准结果查不到还会把她自己牵累进去。
江铁生一脸翻了好些个白眼,但最终还是应下了。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竟会和一个小女娃成了朋友,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听着面前矮了自己两个头的姑娘对着他说咱们是朋友时,他心里竟不由自主的涌起一团热乎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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