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流水小河清,不知小河水有多深?丢个石头试深浅,唱个山歌试哥心。太阳出来喜盈盈,叫声阿妹仔细听要学松树万年青莫学花椒黑了心月亮月亮你别走,阿妹与哥手牵手”
今夜终于盼来了一轮明月,此时晚风柔和似絮、浮云如绢,簇拥着皎皎明月徐徐升起。月光把周围映成一轮银色的光景。
洁白的月光是那么的纯洁,掩盖住了战场之的血雨腥风,掩盖住了人世间的一切罪孽。
月光如水,一名少女跪坐在了月光之中,正唱着一首陕北民歌,歌声婉转动听,但此时却显得有些凄凉。
少女身边是一些浑身浴血的黑旗军将士,个个都被少女的歌声吸引住了,挣扎的撑起身体,用心聆听少女的歌声。
少女一身黑旗军军衣,却披着一袭薄纱,薄纱是大红色的,宛如待嫁新娘子一般,不过少女身侧却放着一柄明晃晃的利刃,显得与此情此景是异常的格格不入。
“贼军又要攻来了!”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少女便止住了歌声,向山坡之下望去,只见山下火光之中,人头攒动,夏军眼看着又要攻山坡来了。
少女见状,脸色露出了一丝凄惨的笑容,伸手将身边的利刃紧紧握在了手中。
这次夏军攻山,黑旗军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了,羽箭消耗殆尽,就连长槊、长刀等近战兵刃也折断了不少。最为关键的是,此时山坡之的黑旗军,算少女,也仅剩下了七、八人,且个个带伤,同时还疲惫不堪的,不要说厮杀了,许多人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黑旗军无法阻止夏军攻山坡,那么留给少女只有两条路,要么就被夏军擒住,要么就是死。
如此如天仙般的少女落入夏军手中,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必将会受到百般凌辱,为了不受辱,少女就只有选择去死了。
少女看着越冲越近、面目狰狞的夏军,缓缓的抬起了握刀的右手。
“嗤嗤嗤”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山坡之下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羽箭破空之声,随后黑压压的箭雨便落下了夏军人群之中,无数夏兵被射倒在地,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夏军顿时大乱,人仰马翻的,乱成了一锅粥。
“杀!杀!杀!”
“黑旗军大队人马在此,西贼休得猖獗!”
月光之下,火光之中,一匹无比神骏的战马疾驰而至,马一员披着红色披风的战将,手提一柄锋利的长剑,连斩两名夏将,出鞘的长剑,在月光之中,如一汪清泉般的。
紧跟着战将身后是数百名无比剽悍的黑甲骑兵,纵马冲进夏军人群之中大砍大杀,疯狂着收割着夏兵的性命。
夏军围困山坡之的黑旗军已经持续很久了,被山坡之的黑旗军击退数次,也早已是被拖得疲惫不堪了,此刻猝不及防的被黑旗军突袭,再加这群黑旗军骑兵是无比的凶悍,因此被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发一声喊,跑得动之人均是不要命的四散逃去。
“军帅,军帅亲自来救我等了!”红色披风战将纵马飞奔至山坡之后,残存的黑旗军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何部人马?”黑旗军统帅李三坚勒紧了马缰,“啸风”嘶鸣了一声,人立了起来,李三坚稳稳的骑在马,看着诸残存的黑旗军问道。
黑旗军数千兵马,李三坚是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面容的,特别是在黑夜之中,在如此混乱之中,根本无法分辨这些人是哪一营的人马。
“军帅,我等为射日营的,还有一些长兵营、摧锋营的。军帅,老种相公之女也在此地。”射日营步弓手车来宝抢着答道。
“老种相公之女?”李三坚闻言方才注意到了一旁的种佩竹。
种佩竹一直怔怔的看着李三坚,忽然“嘤咛”一声,晕了过去。
又惊又喜又害怕,再加种佩竹早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峰回路转,忽然得救,是转危为安,于是种佩竹终于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
“种姑娘?”李三坚见状慌忙下马,从地将种佩竹单手抱了起来。
李三坚随后将种佩竹放在马鞍之,翻身马,大手一挥下令道:“速速收敛战死将士遗体,就地掩埋。立即离开此地。”
“驾驾驾”
黑夜之中,月光之下,一行千余骑正纵马疾驰,千余骑兵打马如飞,蹚过了一条条的小溪,溅起了无数水花,水花飞溅,些许冰冷的溪水飞到了李三坚怀中的种佩竹脸。
种佩竹一个激灵,便悠悠醒来,首先落入眼中的便是一张无比英武的脸庞,还有三缕黑须,几乎落在了种佩竹的怀中
“哎呀”种佩竹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见自己居然被一名男子抱在怀中,还是那个自己平生最讨厌的人于是就欲挣脱开去,可此时的种佩竹浑身是酸软无力,使不出半分力气,只是在李三坚怀里扭了几扭
“不要乱动,落将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李三坚哼了一声后低声说道。
骑兵疾驰当中,若是落下马去,必将会被踏为肉泥,李三坚可不愿如此水灵灵的小姑娘被战马踏为肉泥,就算是一坨美貌如花的肉泥,他也是肉泥不是?
“呸,谁稀罕你救了?你不在,本姑娘还不是好好的?”种佩竹兀自嘴硬道。
“哎,我说你这个小妮子说话总要讲点良心吧?怎么?老子前脚救下你,后脚就不认账了?真该赏你二十军棍”李三坚异常生气的瞪着怀中的种佩竹说道。
石门堡一战,黑旗军被夏军冲散了不少人马,于是李三坚就命姚舆领着大队人马前行,自己亲率三百来去如风的亲兵骑兵前往各处接应跑散的黑旗军。
一夜之间,李三坚救下了不少黑旗军散兵,也救下了种佩竹、车来宝等人。
种佩竹私自跑到了统安城,李三坚本打算将她送回去的,可因战事吃紧,无奈之下,就将她留在了身边,可种佩竹居然不听李三坚的话,没有紧紧跟在李三坚的身边,而是四处乱跑,因此就被乱军冲散,此时的李三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三坚现在身的白毛汗还未消散,是心有余悸的,若是种佩竹落在了夏军手中受辱,自己又如何向种师道交代?
李三坚气急之下,不免对种佩竹是恶语相加。
“我我呜呜呜呜”种佩竹忽然想起胡八等人的死,自己又受尽了惊吓,受尽了折磨,,再加李三坚此时对她恶语相加,于是伏在李三坚怀里,使劲拍着李三坚的胸膛,是放声大哭,抽抽噎噎的说道:“要你救,要你救,你既然来救,为何不早点来呀?胡大哥他们他们你难道没看见吗?呜呜呜呜”
“我说你哭什么啊?”李三坚见状慌得回顾了一下左右,只见山魁等亲兵似乎是没看见或听见,只是在闷头赶路,于是李三坚方才稍许放心,拍了拍种佩竹的背轻声说道:“如此乱军之中,本官能够寻得你等,乃是苍天有眼了本官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你种大小姐在此地啊?”
李三坚当然知道胡八等黑旗军将士是战死沙场了,李三坚又不是瞎子。
可打仗总要死人的,是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的,李三坚也概莫能外的,虽心痛无比,但却是无可奈何。慈不掌兵,就是这个道理,李三坚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慈不掌兵所带来的伤痛。
李三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今后能够为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求得一个名分,求得一些朝廷封赏,并寻找到他们的家人,厚加抚恤,以告慰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不过今后黑旗军的命运如何,李三坚的命运又如何,却是未知之数也。
“你说什么?”种佩竹闻言抬头看着李三坚怒问道。
“呃”李三坚闻言慌忙改口道:“本官可不知道你种大千金在这里的。不过种大千金,今后这种事情不允许再发生了,自今日始,不许你离开本官半步,否则军法从事。”
宋时,小姐对于女子来说,是个恶语,是个恶得不能再恶的恶语。
“嘻嘻”种佩竹闻言居然笑了起来,在李三坚怀里扭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笑道:“小女子已不是黑旗军之人了呢,还谈何军法从事?”
“本官只是免去了你的军职,可你仍是黑旗军之人。”李三坚瞪着种佩竹说道。
“知道了,小女子遵李大军帅之命便是。”种佩竹笑道:“不离左右?难道吃饭、睡觉也不许吗?”
“不许!”李三坚不假思索顺口答道。
“呸”种佩竹啐了李三坚一口道:“李相公、李大官人、李经略、李军帅,小女子求你好好安葬胡大哥等人,并寻得他们的家人,从厚抚恤。”
“哼,你以为本官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吗?”
“知道了,小女子知道你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不是个临阵脱逃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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