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和元年,夏雍宁五年,宋军大举进攻夏都兴庆府的西南屏障,朔方城,夏以晋王李察哥为统帅,兴兵数万拒敌,双方于双方边境统安城一带展开激战。
几乎是一夜之间,夏军连出奇兵,连克红山寨、黑山堡、通远堡、马军堡、河桥寨、连城堡等十数堡寨,守寨宋军或死或降,或者逃回了刘法大军,其中只河桥寨的宋军全军战死,无一人归降夏军。如此使得刘法大军左翼受到了严重威胁,告急文书也如雪花般的送进了刘法的中军大帐。
“刘军帅,要不你去帐后暂歇片刻?”右军统制刘仲武满脸担忧的对熙河军统帅刘法说道。
“子文兄”眼睛里皆为血丝,嘴唇之起了数个大燎泡的刘法闻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说道:“西贼如此紧逼,容不得我等有片刻喘息啊。”
刘法率领大军经长途跋涉来到统安城,还未喘息片刻,夏军便趁宋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对宋军发起了疯狂进攻,直至目前为止,双方已经酣战了整整一日一夜了,是互有胜负,宋军凭借英勇善战的熙河军及精良的兵器略占风。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夏军利用对周围的地势的熟悉,且以逸待劳,不断出奇兵,袭扰宋军,如此令刘法等人是左支右绌的,感到异常吃力,如此时夏军忽然攻克了刘法大军左翼的十数堡寨。
此时此刻,胜败实为未知之数也!
六十余岁的刘法已经异常的疲惫不堪了,但战局紧张,容不得刘法歇息,刘法不得不咬牙坚持。
“子文兄”刘法随后看着地图问道:“看来西贼是自河桥寨、连城堡这个方向过来的,自此地杀来,欲夹击我大军,依你之见,西贼是否确实如此?”
刘法领军长期与西夏作战,当然熟悉夏军的作战特点,那就是利用其来去如风的骑兵,分兵合击,截断粮道,抄宋军后路等等,因此刘法手中的两千余精锐铁骑一直舍不得动用,以待危急时刻使用。
“夏军统帅为夏晋王李察哥。”刘仲武闻言沉吟良久后说道:“此子虽然年少,胸中却极富韬略,熟悉兵法,诡计多端的,你要问夏军是否自西面而来,老夫实不敢确定。”
宋军与夏军大战了一天一夜,终于探查清楚了,对方统帅为夏晋王李察哥,此人素来极善用兵,实为宋军的劲敌。
刘法等人知道了对面大军的统帅为夏晋王李察哥,居然情况却不甚了解,如此时西面攻过来的夏军到底有多少人马,由何人统领,是否为夏军的主力等等,却是一无所知的。
“两位老将军。”前军统制杨惟忠开口说道:“夏军自西面而来,既可攻击我大军侧后,又切断了大军与统安城的联系,西贼这是欲断我后路啊,如此,河桥寨、连城堡等地不得不救啊。”
“统安城内的守军在做什么?”刘法点点头后问道。
“他们?他们听闻西贼大军来攻,早就吓尿了裤子,缩在城中不敢动弹,末将听说其守将还有弃城而走之意啊。”杨惟忠闻言气岔岔的答道。
“岂有此理!”刘法闻言也是大怒道:“不出兵护我左翼也还罢了,居然还想弃城而走?此战罢了,老夫定要斩了他们的狗头。”
统安城的宋军守军虽然不多,但完全可以出奇兵袭扰来犯夏军,以助刘法大军,可他们居然还想逃跑?若统安城的宋军守军真的弃城而走,岂不是将刘法大军的后背暴露给了夏军?如此将会令刘法大军陷入夏军的重重包围当中了,到那时,刘法大军就必败无疑了。
刘仲武闻言也是暗暗摇头,沉默不语。
以往宋军吃了许多败仗,与目前的这种情形也是不无关系的,有些人善战、敢战,有些人却怕死。临阵脱逃之事,在宋军可是没少发生的。
统安城的守将为西军统帅童贯的远房亲戚,出师之前倒是信誓旦旦的,欲立大功,可事至危急时刻,却想弃城而走。
“翟进、韩世忠何在?”刘法又是考虑良久之后大声呼唤道。
“小将在!”京西第一将,悍将翟进,刘法最近拔擢的部将韩世忠,两人听到刘法呼唤后,一起进帐大声应道。
“命你二人领两千铁骑,收复河桥寨、连城堡等地,汝二人持老夫令箭,到了统安城之后,先斩统安城守将童安之首级。”刘法大声下令道。
“小将遵令!”翟进、韩世忠一起大声应道。
“且慢!”刘仲武闻言顿时给吓了一跳,斩了童贯的远房侄子童安,童贯岂能与你刘法善罢甘休?非但不会轻饶了刘法,也许还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也行还会牵连到刘仲武等人呢,于是刘仲武慌忙劝道:“童安此时仍未弃城而走啊,何故斩其首级?”
刘法闻言点点头沉默不语。
翟进、韩世忠二将见状是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该执行刘法的这条将令。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复河桥寨、连城堡等地?老夫斩不了童安,难道还斩不了你二人吗?”刘法见翟进、韩世忠呆在当地,不禁大怒道。
“小将领命!”翟进、韩世忠二将闻言慌忙拱手施礼,退出了帐外,持刘法令箭,召集兵马去了。
“刘军帅。”刘仲武看了一眼翟进、韩世忠二将背影后,问向刘法道:“主力尽出,若夏军自他处攻来,又当如何应对?”
刘法闻言呆了半响后叹道:“刘某此时是捉襟见肘啊,只盼童国公的接应大军早日到来啊。”
塞外的气候极为恶劣,且变化无常的,刚才还是一副风沙漫漫的模样,可转眼间却是下起了雨。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些零星的雨点从天而降,只片刻间豆大的雨点就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劈劈啪啪的,在道路之溅起一层白茫茫的水雾,雨水冲刷着地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水洼,较为平坦易行的官道顿时变得泥泞不堪起来。
此刻距统安城三十余里处,出现了一支打着大宋旗号的军队,军队人数近一万人,正赶着千余辆大小车辆艰难的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之。
车辆当中有马车、牛车、驴车,甚至还有人力车,车轮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之压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车中均是载满了重物。
“快,快,加快行军速度,过了前面的那条小河,就快到统安城了。”宋通议大夫、龙图学士、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知秦州军州事、权领军中转运使李三坚骑在无比神骏的“啸风”马背之,对着队伍大声吼道。
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宽边斗笠之流了下来,滴滴哒哒的滴在李三坚身的铁甲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李三坚随后看了一眼正在冒雨前进的黑旗军及众乡兵、民夫,心中是忐忑不已,越是靠近统安城,越是靠近战场,就越如此。
刘法等人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宋军援军来到,可此时童贯派遣的援军才刚刚出发,原因就是童贯等人万没料到刘法行军速度如此之快,万没料到宋、夏两军如此之快就交战了,且甫一接战便是一场血战、恶战,因而此时距离刘法大军最近的便是李三坚的这支运粮军队,大宋黑旗军
黑旗军之士卒,几乎招募的是蕃人,因此被童贯等人视作蕃军,而蕃军在宋军之中是不被重视的,最起码在童贯等人眼中就是如此,就不被童贯等人视作为作战的军队,只是当做运粮等杂役军队使唤。
李三坚被童贯任命为军中转运使,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这支自己寄予厚望的军队押运粮草、军械等辎重前往统安城,押至刘法大军之中。
一路之的艰辛自是无法以言语表达,距离遥远,道路难行,且肩负重任,李三坚必须小心在意,不能有失。
除此之外,便是一路之的夏军不断袭扰,虽然均是以小规模袭扰为主,一击便退,但也折腾得李三坚等人疲惫不堪。
此时将至统安城,李三坚心情非但没有得到放松,反而是愈发的紧张,是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原因是不言而喻的,越靠近统安城,越靠近战场,就越有可能遇到夏军的大规模的袭扰,甚至有可能有大股夏军直接攻击宋军的运粮队伍。
李三坚甚至已经闻到了一丝战场的气味,一丝血腥、冷的味道。
“李相公,人已疲惫不堪,奈何?”黑旗军神机营指挥使崔虎臣纵马疾驰而至,奔到李三坚面前后问道。
李三坚闻言看了一眼越来越阴沉的天空后,无奈下令道:“命诸营就地扎营,做好防范贼军袭营的准备。”
此时将粮车运进统安城是最安全的,但天色已黑,又是大雨倾盆的,三十里地,而黑旗军、乡兵、民夫早已是疲惫不堪了,因此根本无法赶到。
就算李三坚等人拼命坚持,但在瓢泼大雨之中,在黑夜之中行军将会是异常危险的。
粮草等等将要运至,这个消息李三坚早已报于统安城与刘法大军了,可宋军接应的军队在哪里?李三坚心中暗暗纳闷,还有些暗暗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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