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一时有些吃不准,摸了摸龙虎掌教送给他的那枚黄纸写的符咒,底气足了不少,但也没有冒然出手。
“好几日不见大器了,闻人言大器这段时间正在书院苦读,奴家心里着实为你高兴。”
单婷芳满目春意含笑,拉着那“苏大器”的手,简直不要太开心。
“今日傍晚时分,听铺子里的茶客孙三郎讲,他说瞧见大器回来了,还路过茶铺,奴家那时正在招呼客人,因此未曾看到你。”
“但想来,你既然回来了,今夜便留着灯等你,怎地,小冤家,不翻墙,学会敲门了,也不怕邻里听到……”
那“苏大器”彬彬有礼,虽被牵着手,但无任何不轨之举,反而是另一只手轻摇折扇,满面含笑。
“多日不见姐姐,盖因学业紧张,冷落了姐姐,倒是小弟的不是了,今日过来,也是……”
“苏大器”方才说到这里,便见单婷芳如同被蝎子蛰,被毒蛇咬了一般的立刻松开手。
手提莲裙,连连退步,骇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
惊问道:“你……你不是大器,你!你是谁?”
那“苏大器”对她这一举动,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皱眉,似也不想隐藏了,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单婷芳面色苍白的一步步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惊慌失措的道:
“大……大器的手很热,热得让人掌心发烫,你……你的手太冰……大器从来不见奴家姐姐,近来爱称奴家闺名……你到底是谁……”
“苏大器”英俊的脸,绽出仿佛不属于人类的残忍笑容,问道:“还有呢?还有什么破绽?”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大器,大器……你在哪里~!大器……”
“不要叫了,你距离我太近,就算苏大器听到,也来不急救你,听我的,再告诉我还有什么破绽!”
单婷芳一个普通人家的寡妇,哪里见过这等骇人的场面,吓得吱哇乱叫,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那‘苏大器’见此情形,微微皱眉,从怀中拔出一柄匕首,以示恐吓:“住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要你小命……”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大器……”
面对一个吓坏的女人,那“苏大器”一时竟是有些踌躇,手中拿着匕首,目光很是茫然。
似乎在自问:“我该怎么办呢?”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场面,单寡妇哇哇乱叫,坐倒在地,一点点的后退,吓得快要尿裤子。
而那“苏大器”则看看手中匕首,又瞧瞧吓倒在地的单寡妇,好似十分凶狠,但就是不前一步。
若是换个机警的,遇到凶徒杀人,此时早就转身就跑,可单婷芳确实被吓坏了,一时竟然忘了跑。
“想知道破绽在哪里吗?”
突兀间,一个声音自夜空中响声,显得格外明显,空气为之一静,凶狠的“苏大器”与吓坏的单婷芳,同时怔住。
继而,转目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便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灰白书生袍,面容英俊的书生,自阴影浓重的墙角处走出,嘴角带笑。
单婷芳看着那书生,又看了看眼前举着匕首的家伙,一模一样!
“咯~!”的一声,双目一翻,昏了过去。
苏钰叹了口气,一步步走来,“苏大器”恶狠狠的盯着他,苏钰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是将昏倒的单婷芳抱起。
走入主卧,把她放在宽大的床,接着关门,背着手走了出来。
此过程中,他一直背对着那“苏大器”,仿佛并不担心对方会突然袭杀,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直到苏钰折身返回,“苏大器”依旧没有半点动作,只是盯着他,好像想要知道什么答案似的。
苏钰笑了笑,坐在院中的那一方石桌前,沉默片刻,似乎在琢磨着措辞,片刻后道:
“破绽在哪里呢?呵呵,破绽大了,你的手太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在婷芳姐这里,从来都不是彬彬有礼的。”
“见面就是热情似火,迫不及待,而且,我一般都是翻墙的,哪会大半夜的敲门,人家寡妇失业的,让邻居看见怎么想?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那一边的“苏大器”依旧紧紧盯着他,不发一言。
苏钰轻哼一声,顺手拿起石桌的一壶凉茶,给自己倒了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不好喝,应该是早餐后漱口的茶……
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二郎腿叠加,抬目,微笑的看向对方,轻声说了句:“不是个活物,但也不是阴物与妖物。”
继而笑了笑又道:“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弘扬各自学说的同时,也有自身种种的秘法。”
那“苏大器”哼哼冷笑,并未回答,只是收起了手中的匕首。
“有史记载,古时墨家讲‘非攻,兼爱’,学说倒也罢了,放到如今不过‘海纳百川’四字。”
“至于‘术’,则是那机关消息秘术,传闻,大成者以‘机关’而慑天下,是为‘钜子’。”
“抛开神朝白玉宫学不谈,就在下所知,除了墨家的机关手段外,还有擅机关者,那便是鲁国公输氏……”
“啧啧,惟妙惟肖,如同活人,不知阁下是墨家的傀儡,还是公输氏的?”
对面“苏大器”依旧岿然不动,只是笑道:“那你觉得我是哪家的傀儡。”
对于这样的故弄玄虚,苏钰很是耐烦了,站起身道:“我他娘管你是哪家的,装神弄鬼,不像是爷们儿。”
言罢,一甩袍袖,“啪”的击碎空气的响动,脚下一踏,便要一拳打出。
“且莫动手,有话好说……”
傀儡连忙叫道,苏钰的拳头停在了它的额前,便听得又一阵机关响动,反复收缩之后,眼前的“苏大器”,突然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还没容对方多说半句话,苏钰轰的一拳击向它的脑袋。
哗啦啦一阵金属与木头破碎的声过后,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更准确的说,它应该是一具构造极其复杂的玩偶。
也可以称之为傀儡,主要是由一些雕刻非常精巧的木块与不知名的金属结构组成,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原理,机括转动后,竟然可以随意的改变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