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城,是河内郡的首府,也是河内郡乃至于整个西南汉州最大的城市。
这里拥有河内郡最密集的人口,也聚集着两河平原之地最多的商会,即便不去计算河内郡本身权贵们多年积累的惊天财富,单只它作为西南汉州与其它三大州最重要的交通枢纽而言,就足以为这座城市带来难以想象的资源,让它成为巨型城市。
这一天日过正午的时候,怀城以北最宽敞的官道行来一支车队,三名甲胄齐全的轻骑兵打头,两辆宽大的马车居中,两名同样身披制式铠甲的骑兵殿后,正是一路风尘仆仆自河内港而来的洛川一行。
在河内港住了一晚的一行人第二天天一亮便离开了城区,一路南下中途甚至没有停下修整,这才能够赶在天黑之前抵达怀城境内,一路顺畅,没有任何坎坷。
洛川仍旧和老车夫坐在一起,身那件原本华丽的长袍如今已经有些暗淡,腰身袖口的位置磨损厉害他也毫不在意,此刻倒是挺直了身子兴致勃勃的望着远处的城市,内心有些震撼。
因为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过的最像前世记忆中现代城市模样的城市,一座未见城墙先见房舍的开放之城。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仍旧停留在主流农耕时代,城墙还是一个城市最为基础的组成部分,即便是作为大鼎国都的中京城,哪怕城外同样环绕着一些不大不小的村落,也仍旧是以内中外三层城墙为核心分割开三个阶级世界的格局。
但眼前这座怀城却不同,只是一眼看去,就能发现无数大大小小的房舍鳞次栉比,就坐落在宽敞官道的两侧,远远地看着,各色的望子随风而动,商铺密集,宽窄不一的道路从官道延伸开去,势必如蛛网般连通城市各个区域,道路之行人车马往来不息,很明显,夜幕降临也不能够让这座城市进入休眠。
“你现在看到的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怀城,”老车夫看洛川十分感兴的模样,不由得出言解释,“真正的怀城是这些外部房舍群所环绕着的内城,那里的城墙不但比之西南汉州任何一座大城都要高耸,甚至还花费重金,消耗大量珍惜材料在其布置了防御阵纹,大概也只有河内郡这样的地方才能财大气粗到这种程度。”
“我倒不这么认为,”洛川一笑,“一座城市所指的从来不是那一截城墙和它围起来的死物,而是围绕这座城市聚集又往来的人和货,至于说这怀城,恐怕正是因为有了这庞大而自由的外城,才造就了它商贸之都的繁荣本质,”说着他又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的耗费重金打造内城城墙那倒可惜了。”
老车夫一时有些无言。
两人身后的车厢内传来绝美女子好听的声音,“为什么说可惜?”
洛川也不回头,只是双手抱胸往车厢一靠道,“外城不破要它何用,外城若破来犯之人不必动那城墙分毫,内城必降。”
老车夫闻言一怔,沉思片刻诧异的看了洛川一眼,车厢内的绝美女子却再没有发声。
一行人就这样畅通无阻的沿着官道进入了怀城城区,路车马行人虽然不少,但也没有谁会冲撞他们这一队有骑兵护持的车队,一路顺畅接近内城。
等到能够看见内城城墙,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主街道两侧的商铺有些已经挂起灯笼,洛川又好奇的看了看那些灯笼不同于中州的样式,才在老车夫的提醒下去看那内城墙。
城墙约数丈高,整体呈青灰色,隐约可见城墙有黑色纹理,远远瞧着仿佛小山坝体一样厚重,彻底将城外的一切视线阻隔。
走得近一些才能看到,这内城城墙外是有护城河的,除了如眼下这条主官道以外,附近再没有其它小路可以有桥梁越过这条护城河。
在宽阔的桥面一端,百多名军士正设置路卡做入城检查。
“这怀城的城墙号称三境之下不可破,虽说自新建加固之后并无战争发生,却也实打实有好事之徒私下里试过,确实比普通城墙坚固很多,”老车夫指了指那黑漆漆的城墙顶部有些酸的说道,“据说城墙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增幅阵纹,这许多年下来,恐怕只是维护的费用都是天价。”
洛川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检查站,只见军候李牧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模样的东西随手丢给检查站为首的军士,后者只是扫了一眼便将令牌恭敬的递还给李牧,一行人并没有经过太像样的检查就被轻易的放进内城,甚至于有两个军士想要前撩开洛川身后马车的帘子,都被不远处为首的军士喝退。
等到顺利过了桥,又经过城门进入内城,洛川才好奇的问老车夫,“是块什么牌子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太守令,是只有西南汉州各郡太守亲命外出任务的嫡系军队才可能持有的东西,”老车夫道,“在咱们西南汉州,六郡太守名义毕竟是守望相助的兄弟同僚,只要不是军事要地之类重点区域,手持各家的太守令一般都可以畅通无阻,更何况这怀城内城大得很,一般有些资本的人凭借商贵之类令牌或缴纳一定费用也都可以进入的。”
洛川还想问些什么,忽然被官道前方的马蹄声和呼喝喧闹声打断。
只见远处官道之,十数金甲骑兵疾驰而来,骑兵们胯下骏马清一色的纯黑,看起来异常的高大雄壮,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对于官道来不及躲避的行人抬手就是一鞭,一边纵马朝着城门处狂奔一边大声呵斥,“军阵出行,闲杂人等速速避退!!”
官道顿时人仰马翻,好在天色已晚路行人车马不多,众人纷纷避让到路旁,一个个惊惧忐忑的盯着金甲骑兵呼啸而过,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紧急大事。
一时间官道中央空荡异常,除了两侧的拉车马匹不安的踢踏声以外,再没有任何声响。
洛川一行自然也早早让到了官道旁一旁,离郡五骑将两辆马车与官道避让而来的众人隔开,没有谁敢靠近分毫。
洛川坐在马车挺了挺身子发现看不清官道的场面,不由得站起身来。
“不如到这酒楼二层,那里视野要好些,”老车夫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二层酒楼缓缓道。
“确实,”洛川笑着跳下马车就往酒楼内走去。
老车夫则将马鞭丢给正要跳下马车的英气女子,示意她留在原地后不急不缓的跟在洛川身后。
洛川两人了酒楼二层,发现这里颇为宽敞,只有临街的一面三个窗户前各自摆有一张桌子,此刻两个窗边已经挤满了好奇的人头,只有最靠里边的桌边安静的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人一身富贵黑袍,须发皆白,目光浑浊,腰身略有些佝偻,正在低头喝茶。
年轻人坐姿悠然,身穿白袍,一只手握着颈间的银色皮草,神色淡漠的微微偏头往窗户外看。
洛川几步走到这一处桌前,轻咳一声冲着两人行礼道,“两位安好,请问在下可否在这窗边一观?”
年轻人头也不回,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洛川的问话。
而那老人则抬头冲着站在洛川身边的老车夫一笑,“罗将军,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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