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嬴政摇头道：“朝堂之没人敢如此大胆，他是独一个，没有他，我连聊天的人都没了，暂且留着吧，就当今天一切都是酒后醉话。”
“喏！”
嬴政望着窗外风景，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惜…
不过，幸好天对自己不薄，又给送了一个江辰。
嬴政负手望着窗外无数民宅，远眺良久，最终微微一叹，撇了眼呼呼大睡的江辰。
他嘴角微微扬，干净利落的转身迈步离去，蒙恬紧随其后。
两人下楼了马车，老马识途，不用人招呼，径直往宫殿方向走去。
车夫是蒙恬按照嬴政指示特意寻来的，他是年过半百的残缺之人，又聋又哑，只知道赶车，其余不问。
此刻坐在马车前扬着鞭子驱赶老马向前，缓慢行驶。
车外人声鼎沸，现在酒楼客人开始增多，大街变得拥挤，车夫不急不躁。
嬴政车开始盘腿坐在车厢最深处闭目养神，将整个人隐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蒙恬见秦王没发话，也干坐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不时悄悄打量着这位帝王的脸色，只见其脸色阴晴不定。
不知何时马车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马蹄踩在石块雕琢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沉默半响的嬴政，明白此时已进入宫墙，缓慢睁开眼睛。
“不知江辰所说是否属实…”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可以饶恕江辰，但不可能饶恕那些危及大秦江山的反叛之人！
蒙恬从一车就一直在等着秦王的这道命令，因此回答的干脆利落。
“喏！”
蒙恬后背肌肉绷紧，承诺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抓到谋反之人，将他们献于陛下。”
一想到佣兵百万斩白蛇起义的刘邦，以及建立反秦联盟的项羽。
蒙恬犹如一条嗜血的孤狼，已经做好了捕猎的准备。
蒙家世受国恩，家族在秦王麾下壮大，因此他和嬴政的利益是一致的，绝不允许有人动摇大秦江山。
“不”
嬴政从黑暗中显露出挂满冰霜的脸庞，沉声道：“朕想让你去查大泽乡干旱之事，朕要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顿了顿，嬴政继续叮嘱道：“你去大泽乡看看情况究竟严不严重？如果情况严重确实如同江辰所说，你直接折返回来向朕汇报。”
“如果干旱正在发展，尚有收拾的余地，你在那里多耗费一些时光，调查清楚当地官员为何隐瞒不报！”
老旧马车停在宫门，面下来一道魁梧的身影，蒙恬看着灿烂的天空以及烈日，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这一趟不管结果如何，恐怕朝中都要有人为此事负责。
届时，怕是免不了血流成河的局面。
马车进入宫门，消失在深处，沉重的宫门缓缓关闭。
蒙恬一刻不停，回家换了一身便衣，骑着黑马往城外狂奔。
眨眼间，已是四天过去。
第五天，午时。
嬴政坐在殿中，桌堆积着厚厚一层竹简。
里面是各地近期的奏折，但却没有一件事是他希望看见的。
此刻，他握着茶杯的左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似乎杯中烫手的茶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丞相李斯坐在下首，沉默不言。
他看得出嬴政此刻好像很是紧张，目光不时向宫外望去，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他在朝中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嬴政表现出这种神情，心里暗暗纳闷，不知发生了何事？
“陛下？陛下？请问陛下是否有心事？可否说出来，让老臣替你分担解忧？”
李斯打破沉静，出口询问。
嬴政回过神来，活动了一下发红的掌心，正欲开口，忽听门外侍卫来报。
“陛下，蒙恬将军求见。”
“宣他进来！”
在等待蒙恬进入宫殿这段时间，嬴政心里百般滋味。
他希望朝中大臣个个清正廉洁，能够对他忠心耿耿。
希望江辰所说，皆是酒后醉话！
可理智告诉他，江辰从来不是空穴来风之人！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如此看重。
跪坐在一旁的丞相李斯见皇帝嬴政宣蒙恬之时语气激动，心中有些了然。
皇帝今天的异常举动怕是八成与蒙恬有关，难道哪里又发生反叛了吗？
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向门外投去。
这一切，等蒙恬进来之后，真相自会揭开！
满身狼狈的蒙恬迈步往宫殿内走去，连夜骑马赶路，大腿处被磨得生疼，可是他却毫不关心。
因为这些跟他调查到的真相，以及待会皇帝的滔天怒火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蒙恬一进入宫殿就看见嬴政坐在位，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他双腿一弯趴在地叩礼。
“陛下万岁…臣蒙恬特来复命！”
跪坐在一侧的丞相李斯沉默不语，当看见蒙恬一身狼狈目光，显得有些诧异。
嬴政看见蒙恬一身狼狈，心里咯噔一声，就知事情可能如同江辰所说。
当下心烦意燥的摆摆手，催促道：“快说快说，那里情况到底怎样？”
蒙恬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道：“启奏陛下，大泽乡以及周边十余县，干旱确实很是严重，今年粮食怕是要绝收了，已有不少百姓外出逃难。”
“臣一路所见，很多树皮已被百姓扒光吃尽，无数灾民卖儿卖女。”
“更有甚者，因太过饥饿吃了观音土，腹胀如鼓，活活疼死，整个大泽乡及周边十余县，早已十室九空…”
蒙恬说完，眼眶发红，跪在宫殿中央，宫殿中的松香长明灯，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征战一生杀人无数，可亲自去大泽乡查看灾情一番后，依然让蒙恬这个如同铁铸似的壮汉感到凄凉。
丞相李斯心中翻江倒海，大泽乡出现旱灾之事，他有过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偷偷抬头打量了一眼坐在位的嬴政，只见这位帝王脸色阴沉似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斯！”
嬴政冷笑道：“让三公九卿，通通现在过来，开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