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暗中记下了这份食谱。
杜克明的症状，他也有了一些，虽然很轻微，但……。
“方县令，你看……朕能活多久？”
“陛下？陛下当然是万寿无疆啦。”
李二嘴皮子抽了抽：“少拍马屁，朕不是无道昏君，照实说。”
“说了您也不会信。”
“你说。”
“如果陛下从现在开始注重饮食、作息的话，活个六七十岁不成问题。”方正说道。
在现如今，六十已经是高寿了。
李二活了五十一岁。
“这张纸写的是饮食，作息？”
“最佳入睡时间为亥时，最晚子时之前必须入睡，因为子时是肝脏排毒的时间。如果子时之前还不睡，就会如陛下跟杜尚书一样，肝脏受损眼周发暗了。卯时起，最晚不能过辰时，而辰时四刻之前必须吃早饭。”
“明白了！”
当皇帝不容易的。
国事繁忙，批阅奏折有的时候一夜不睡都是正常，但现在看来是得重视一下了。
国事一件接着一件，永远处理不完，可他的身体却只有一副。
坏了就没了。
“所以，这就是你要跟朕做的交易。你救克明，朕已经知道了，说说你想要什么吧。”
方正笑了：“陛下，可记着院中石碑所刻？”
“公生明，廉生威？”
“然也！医治杜尚书的法子，虽然可以保证他的身体不会快速恶化，但那是经年累月的事情，短时间看不到效果的。陛下难道不怕，我是在诓骗陛下？”
“……”
“臣很‘公道’的，这种长久的诊治，自然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陛下、公主、杜尚书，请随我来。”
方正引着三人，来到了县衙后院。
其中一个院子被开辟成了农田。
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叮叮当当的做着一件物事。
李二没有去看那个‘工匠’，盯着农田里的一些作物，猛看个不停。
这些是？
像是吃的庄稼，但，他一个也不认识。其中一个很好看，绿色的外衣，内里是金灿灿的颗粒。
杜如晦也是俩眼懵哔。
李长歌更加不用说了，她只会吃。
“这些就是你交易的筹码？”李二问。
“当然不是，这些是有别的用处。”方正说着，瞄了李长歌一眼。
后者有些纳闷，你看本宫干吗？
“给陛下的是这个东西。”说着，方正撇头看了工匠一眼，“向耘，让你打造的东西，做好了么？！”
工匠连忙站了起来，躬身喊道：“见过几位贵人，回明府的话，已经可以了。”
“这是……犁？”杜如晦好奇。
方正瞥了一眼，不愧是大佬啊，这几步路已经从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实际，人们恐惧疾病，主要是因为无知。
当他了解了疾病，并且找到了应对之法时，也就不那么恐慌了。
“是犁！”
“这犁好生奇怪。”
见克明走出了心理阴影，李二也是松了口气。
疾病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没了对抗疾病的心。
这才是跟他南征北战的杜克明，要是连战都未战，就投降给疾病的话，那他也就不是杜克明了。
“公主殿下，可想拉一下这犁？”方正忽的开口。
杜如晦掩面而泣，这方县令，又开始作死了。
果然！
李二再次动怒：“大胆！你居然让朕的公主，去当一头牛？”
朕？
公主？
向耘腿一软，倒在了地，妈呀。
这是陛下？
我没有失敬的地方吧。
“陛下，您这句话就错了。牛：一辈子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终生劳作，普济众生，不图回报。牛的精神何其可贵，敢问……公主殿下又做过什么呢？”方正顶撞道。
“你！”
杜如晦已经无脸看了，虽然我承认你说的很有理，但你方县令又一次成功的点燃了陛下的怒火。
在作死界，我愿称你为最强！
李长歌虽然很孝顺友爱，但也是个倔脾气，听方正说她‘寸功未建’顿时不服气了。
“父皇，女儿想试一试，也算为大唐做过贡献了。”
说着，恨恨瞪了方正一眼。
李二气急，最终还是无奈的应了下来：“好，好，去吧，去吧。”
实际他也认同方正的话，但就是面子拉不下来。
“小善，取手套。”
“已经拿来了。”小善唰的出现，双手捧着一副小巧精致的手套，一看就是女式的。
“这么快？”
“嘻嘻，人家看到明府来了这边，就猜到了。”
“你个小机灵鬼。”
方正刮了刮小善的鼻梁，后者害羞的退了一步，脸红红的。
不知道为啥，看到这一幕，李长歌的肺都要气炸了。
“公主，请带手套。”
“哼！”
一把攥了过来。
方正有些懵，咋了这是，让她拉犁不高兴？
没开读心。
李二倒是暗暗点了点头，还知道怕伤到公主。
“我要怎么做？”
站在犁前，李长歌有些不知所措。
“双手拽住牵绳，背对耕犁，等我说好的时候，公主殿下就可以往前走了。”
“哦。”
方正双手扶犁，犁铧深深入土：“好，开始！”
李长歌咬咬牙，双手拽着牵绳猛地发力，超前一步步走去。她并不是彻底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小的时候也曾在皇庄里玩过，知道那耕犁的笨重，成年人都很难拉的动，更别说她一个弱女子了。
她觉得方正就是在为难她。
可是当她拽着朝前走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她根本就没用什么力，就拽着耕犁走了。
这，这怎么可能？
扭头看去，农田确实被翻了起来，没搞鬼的。
“这不可能！”李二、杜如晦傻眼了。
他们也以为，方正就是想刁难公主，那笨重的耕犁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怎么可能拉得动。
然而，事实却是……啪啪的打脸。
不光拉得动，在转弯的时候，很轻松的就能掉头了。
极为灵活！
“襄城，让开，朕来试试。”
说着，李二不由分说的抢过了牵绳，把李长歌挤了出去，单手拽着牵绳往回走去。
“这……，这是什么犁！”
来回耕了一亩地，李二的心头仍旧激动的难以平复。
“曲辕犁，陛下可明白此犁的意义？”
“当然！！”
“大唐缺少耕牛，此犁一旦推广开来，将大为节省人力和牲畜。大量荒地将被开垦出来，粮食产量大为提高，再也不会有饿死人的一幕出现。”李二激动了。
杜如晦更激动：“这，……这……真乃神物啊。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犁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大唐根基必将愈发稳固。”
不管哪个朝代，粮食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李二笑了：“朕很开心，这个交易的筹码朕收下了，说说你的要求吧。”
方正耸了耸肩：“其实也没什么，陛下免了我的早朝即可。”
李长歌：“……”
这流氓县令这么懒的？！
杜如晦：“……”
李二也是一脸怪异表情：“你，你……你献曲辕犁，就是为了不早朝？这就是你跟朕的交易？”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