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外头有人找。”
“谁?”
“还是次那个年叔叔。”
邬思道一听,扭头过去:“只有他一个吗?不见!”
虎子说:“这次他还带了一个人过来,听他喊四爷呢。”
听到这个称呼,邬思道困意瞬间消失,一骨碌爬起来,死死盯着小侄子。
“你确定,姓年的叔叔喊那个人四爷?”
虎子点头:“没错,不过我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邬思道摸了摸胡须,小孩子都觉得奇怪,莫非有假?
这年羹尧野心勃勃,精明强干,但也不至于找人假冒主子啊?
“那人看去跟年叔叔差不多大,为什么年叔叔要叫他爷爷呢?”
听了孩子的话,邬思道一愣,然后被逗笑了。
“虎子,叫他爷,不是因为他年纪大,而是因为他身份大。”
小孩子只能看年纪身高,对身份这个成年人的概念还不太明白。
“身份大?有多大?”
“跟爷一样大。”
“啊?”小侄子顿时迷茫,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叔叔会跟爷爷一样大?
邬思道摸着他的脑袋,惋惜地说:“虎子,二叔要走了。你在家,要好好听你娘的话,知道吗?”
虎子摇头:“我不听!娘一直打算把二叔的房子租出去,我要替二叔看着房子,不让别人霸占!”
邬思道心头暖暖:“虎子,二叔跟你打一个赌。这次你娘绝不会把二叔的房间租出去。”
“不可能!二叔你一定输!”
“那二叔要赢了,又怎么说?”
“二叔赢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好,如果我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听娘的话,认真读书,不要惹先生发火,知道吗?”
“二叔输了,今晚就给我买两块蒸年糕!不,五块!”
“好!”
………………
前厅
四爷坐着。
只有四爷坐着,其他人都站在旁边。
邬先生拄着拐棍,一瘸一拐走了进来,和这位“皇商”四目相对。
四爷看着身材发福,颔首微笑的邬先生,不由赞叹: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四爷起身:“邬先生,前两次多有怠慢,实在抱歉。这一万两银子,就当在下赔罪了!”
邬先生赶紧前:“邬某一介寒儒,怎敢劳动四爷大驾。这银子……”
嫂子全程懵逼状态,但听到银子,瞬间清醒。她看着两人客套推辞,心中很不爽,邬思道的倔脾气她最清楚,别人客气三分,邬思道一定回敬一丈。这皇商顺手送出一万两银票,态度诚恳,邬思道心里美滋滋的,肯定不会收这笔银子了!
呵,男人!
邬思道忽然语气一转:“这银子……邬某就收下了。”
什么?没听错吧?他一百两看不,一千两也不要,竟然收了一万两?
自己都不敢看那一万两银票,邬思道伸手就拿?
看不出,这瘸子脸皮真厚!
还以为他真不在乎钱,原来他想要的,是这种数额的银子!
嫂子惊叹之余,也不住惋惜,瘸子要走了,他要去京城做皇商的西席先生,将来他会在京城落户买房子,做一个富家老爷,他会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大宅院里奴仆成群,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他哥哥呢?
这几年,为什么要给他白眼看?
前几天,自己又何必昧了他一百两银子?
这一万两,跟自己无缘了。
看邬思道春风满面,嫂子连叹息都放低了声音,唯恐惊动了贵人。
聪明人说话,不用费太多口舌。四爷和邬思道一句话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都是不住畅快!
“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就回京城吧!”
邬思道说:“四爷稍等,邬某还有一件事未了。”
年羹尧一愣,四爷跟你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四爷多尊贵的身份,哪有时间等你去办事?
再说了,有什么事能比四爷还重要的?
四爷大度地说:“无妨,先生尽管去办。如果需要人手,就吩咐亮工去办。”
年羹尧猜不透的事,四爷却一听就明白。邬思道在这个关头非要做的事情,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也许他蛰居的这些年,有本地豪强开罪了他?邬先生一直隐忍不发,今日借着自己的刀去报仇?
有胆识,够气魄!自己皇子的身份摆在这,杀几个人也不算什么事。
四爷抿着茶,风轻云淡。
邬思道笑了:“不用如此麻烦,也就几句话的事。”
他转身,对着呆若木鸡的嫂嫂,说:“嫂子,邬某这些年的衣食住行都是兄嫂打点,嫂嫂洗衣晒被,做饭烧菜,很是辛苦。邬某无以为报,这一万两银子,就当是在下的一份心意了。”
邬思道说完,把银票轻轻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