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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扶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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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 姜峥吐血,日天哥小嘴抹蜜,骂死皇帝

大殿之中。

“哼!”

一阵怒哼,仿若天威。

紧接着,三个皇子顿时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机从脚下升腾起来,将他们周身牢牢封锁。

不但不能行动,甚至连五感都封锁了起来。

再也看不到任何场景,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看到几个皇子的反应。

姜峥悚然一惊,情不自禁地看向自己的老伙计,没想到他对真气的掌控,竟然到了如此精妙的地步。

赵定边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缓缓站起身:“姜峥,你真是好手段啊!”

“为了荒国,我不得不这么做!”

姜峥也站起身,平静地与赵定边对视,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一丝解脱了笑容。

赵定边冷笑:“哦?为了荒国?是为了百姓的荒国,还是为了姜姓的荒国?姜峥,你还想虚伪到什么时候?”

姜峥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我虚伪也好,自私也罢!但你熟读六国史书,应当清楚,若是中央集权被瓦解,这个国家就离覆灭不远了,如今的赵家,便是荒国肉里的一根刺,若是不能拔除,荒国就只有土崩瓦解一条路!”

“哈哈哈!”

赵定边狂笑,却是双目圆瞪,眼眶发红,眼中全是血丝:“好!好!好!如今的赵家,是荒国肉里面的一根刺!姜峥我问你,自从异族滚出我荒国疆土,我赵定边向你请辞了多少次?

我又有多少次向你交还帅印?

我又有多少次推举冯家接任新帅?

你点头了么?

你以百姓为胁迫,强留我二十多年。

这二十年,我妻子被排挤出荒国疆域,我孙儿身中剧毒丹田全废,却还是被你胁迫强留。

如今东抗魏国,西拒异族!

到头来,你说我们赵家是荒国肉里的一根刺?

姜峥,你真是好算计啊!”

姜峥面色铁青,却一句反驳旳话都说不出,因为他知道,赵定边前几次是真的想走,但他却没有丝毫让步:“你的心意朕都懂,但你可曾想过,你的想法却未必是你子孙后人的想法。

你儿子我便不说了,你孙子种种布置,哪一件不能昭现他的狼子野心?

你在世的时候,还能压着。

若你不在呢?

只要有荒国之中有赵家,百年之内必乱!”

赵定边只感觉这世界荒诞无比:“我孙儿狼子野心?他从小被你盯到大,日日战战兢兢,何曾有过丝毫不轨的举动?你呢,你放过他了么?

内河掳掠事件,你可曾给他留一丝活路?

把他交给魏国,而且还是被我灭了满门的何家手中,姜峥你是真的敢啊!

利用我孙儿,逼迫我交出西陇关布防图。

要么杀了我孙儿!

要么灭了整个赵家!

姜峥,你摸一摸自己的良心还在不在!”

姜峥只感觉胸口憋闷无比。

他可以承认所有的事情,但唯独内河事件他全然不知情。

直到今日,他还记得赵昊失踪之后,内河被彻底蒸干,紧接着就是瓢泼的大雨。

那天他午夜惊醒,直到第二天黎明才找到赵定边,他递给赵定边伞,对方却没有丝毫接伞的意思。

也就是那时,他就隐隐明白,从这个节点开始,姜赵两家就开始分道扬镳了。

鸾凤蛊的毒,可以下了!

只是他没想到,时至今日,他面对赵定边的逼问,仍然有种百口莫辩的窘迫感。

每说一句,赵定边就会前进一步。

每听一句,姜峥就会后退一步。

姜峥咬了咬牙:“这件事是皇姐”

“皇姐?你皇姐不是早死了么?”

赵定边神情冷然:“皇姐!皇姐!每次都是皇姐,姜淮那个毒妇,究竟帮你背了多少黑锅,又帮你做了多少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姜峥,你时常说姜淮是个没有担当的惹祸精,你呢?每次她替你惹出祸端,你的担当呢,又在哪里?

你的担当就是把黑锅扣在她的头上,以所谓的姐弟之情,恳请我不要对她下杀手?

这便是你么,姜峥?”

姜峥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对于赵定边说的这些事情,他并不认可,但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反对。

终于,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定边!此生是我辜负你赵家,若有来生我当牛做马偿还!但如今赵家便是荒国的顽疾,今日必须根除!”

“嗯?”

赵定边冷哼一声,凌空一记手刀,殿内青铜巨柱便凭空被斩下来一块被他凌空擒来。

聚气成焰,当即就熔成了一把长枪。

他瞥了姜峥一眼,冷冷道:“那我便要看看,你今日到底怎么灭了我们赵家!”

姜峥心中暗叹一声。

没想到事到如今,赵定边都没有选择对自己出手。

弑君大戏,终究还是没有唱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传出了太和殿。

“动手!”

太和殿外。

“家不能家,何以为国?”

数万大军之中,姜芷羽静静地站着。

仅仅这一瞬间,有数万羽箭,牢牢地对准她。

他们所有人都接到了命令,今天谁都可以杀!

包括赵定边!

包括赵无敌!

甚至包括姜芷羽这个安阳公主!

但他们仍然要等,只要皇帝没有说话,就一个人都不能杀。

远处,姜乐清已经惊骇到了极点。

双目圆睁,泪水涟涟而下。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如此关头,姜芷羽竟然会主动走到千军万马之中。

如此境地,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不仅是她,在场的文武大臣都震惊了。

如今的场景,即便他们坐在包围圈外,都有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战场失控波及到他们。

至于走入战场中心,他们想都不敢想。

而此时,做出这种事情的,竟然是一个弱女子。

在他们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关于姜芷羽的印象。

只知道她是皇帝无比宠爱、但人生的前十几年从来没有抛头露面的公主。

以及她是一個十足的大美人,嫁入镇国府以后被赵昊稀罕得要命。

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就在前几日,当传出甲申七子口中的皇姓圣主就是姜芷羽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子虚乌有,即便到后来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的确有可信度,他们也不太相信这个存在感向来不强的公主,有资格被称作皇姓圣主。

但今日看来。

她立于数万大军包围之中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就已经胜过所有皇子了!

还有这句“家不能家,何以为国”,更是完美驳斥了冯千钧的说法,只是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感受到了赵家绝望的处境。

今日“为了荒国”受到无妄之灾的是赵家。

下一次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如果一个国家的稳定,靠的是牺牲一个个无辜、甚至为国流血一辈子的家庭。

那这个国家,要它还有何用?

冯大钧也没料到眼前的事情。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公主,此乃军演,请您退下,勿要伤到您千金之躯!”

姜芷羽神色肃穆:“哦?将军说的是军演,还是亡国之演?”

亡国之演!

这四个字,犹如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都惊骇欲绝。

赵家究竟有什么魔力,怎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今天一出场就语出惊人?

冯大钧也惊了,压低声音说道:“公主!今天是大荒会,乃是荒国几十年一遇的盛世,您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姜芷羽摇头惨笑,看了冯大钧一眼,又转身看了一眼在场所有的将士,声音悲凉凄怆:“荒国数百年,向来以民为基,除了异族宗门暗中挑唆之外,何时出现过同室操戈的场景?

今日,在场诸位都是我们大荒的子民,更是曾经并肩作战许久的兄弟!

但现在,你们却将刀兵对向了自己的战友。

你们的弓箭,却瞄准了我一个公主。

只因为这些战友跟着的将军姓赵!

只因为,我这个公主的夫家姓赵!

我现在倒是想问一下各位,赵家可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今日变故,从中挑拨的到底是异族宗门,还是人心?

若灭一个赵家,便能让荒国安定,携万民之意繁荣昌盛,横扫六合。

那我便携夫家一起引颈就戮,以一家之血,沃天下之土。

然我荒国于不毛之地屹立百年,所依仗的是君臣上下,勠力同心!

今日赵家一亡!

忠君者,必成爪牙,遇明君则为盛世利器,遇昏君则为灭国佞臣!

忠民者,必畏皇权,朝政战功皆不能揽,遇盛世不展拳脚,遇国难无勇救国!

如此一来,国之安在?

今日我荒国之锐士,刀剑箭羽尽皆锋锐,盖非肉身所能相抗!

愿一国公主之冤血,能百年不凉!

盛世警朝臣,

乱世归国墟!”

说罢,姜芷羽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冲冯大钧拱了拱手。

又转身扫视了一圈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最后看向太和殿前静坐的文武百官,王公贵胄,轻轻一拜。

一时间,皇宫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盛世警朝臣,乱世归国墟。

所有人的心脏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自从甲申七子出现,荒国民间就流传着各种盛世论。

即便短时间很难让国力超过中原五国,但只要时间一久,荒国必会呈现霸主之势。

所有人都在做着大国梦。

但现在,姜芷羽的话却让他们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今天赵家灭了,以后的荒国还是荒国么?

百年之后,即便荒国能够一统中原。

百姓是否还是以前的百姓?

臣子是否还是以前的臣子?

赵定边征战了一辈子,成就六国第一宗师、第一元帅的威名,从未结党营私,更无恃权而骄!

为将数十年年,守疆土,护百姓。

几十年来,拒绝过无数次五国的橄榄枝。

如今之危局,却仅仅是因为权势太大?

甲申之年。

到底是荒国盛世之征兆,还是灭国的前奏?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个以前名声不显的安阳公主,不论是气度还是思想,都已经超越了宫中所有的皇子。

或许皇姓圣主之说,并非虚言。

可是

冯大钧端坐在马上,持兵器的右手已经是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他不想动手!

墙上的弓手,也是感觉拉弓的手,僵硬如石雕。

凡荒国百姓,谁人不是听着皇帝和镇国公的故事长大的?

他们二人在百姓眼中,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明!

有这二人带领,荒国必然能够成为所有百姓的乐土。

但眼前的一切,却将他们的美梦残忍撕裂。

这箭,他们不想放!

但就在这时。

“动手!”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太和殿内传出。

“嗖!”

“嗖!”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连串破空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音符,每一弦仿佛都响在耳边,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呼吸凝滞,全身僵麻。

他们只能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睹这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向神武军的两万大军,以及阵前的姜芷羽。

一些心软的,已经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体会皇权的残酷。

姜芷羽也暗暗叹了一口气,对姜峥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消散。

赵无敌双目赤红,周身真气当即爆开,将周围几人包括姜芷羽给牢牢地护了起来,一品的修为足以抵挡数百支羽箭,而神武军各个身披重甲,又修为精湛,若都是全力抵挡,应当能勉强撑得过第一轮箭雨。

但下一次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浩如神钟的青铜嗡鸣声凭空炸开。

这声音,几乎让所有人都是脑袋一嗡,下意识朝天空看去。

只见原本的万里晴空,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青铜巨幕。

一尊硕大无朋的青铜鼎凭空出现在了神武军上空。

仅仅一瞬间,漫天箭雨都被青铜鼎吸引了过去。

只不过,一声铁箭撼鼎的声音都没有出现,在接近青铜鼎的一瞬间,这些箭矢全都凭空湮灭。

所有人都惊骇莫名,不知道如此一尊遮天蔽日的青铜鼎到底是从哪来的。

下一刻,青铜鼎飞快坠落!

“散开!”

赵无敌第一个反应过来。

神武军训练有素,虽然也是有点呆滞,但仅仅一瞬,就散出了一大块空地。

好在下坠的过程中,青铜鼎飞快变小,等落地的时候便只剩下一丈见方。

“轰!”

青铜鼎坠地,嗡鸣声恢宏无比,宛若神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

而就在此时,他们终于认清了眼前之物。

九州鼎!

他们懵了,为什么九州鼎会这个时候凭空出现?

不仅他们懵了,殿内的姜峥也懵了。

为什么?

朕明明没有召唤九州鼎啊!

赵定边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已经忍不住要出去扛下箭雨了。

好在昊儿这个瘪犊子没有玩脱。

娘了个腿儿的!

殿内殿外,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九州鼎,在弄清它为什么会出现之前,都没有了任何动手的意思。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一尊青铜兵俑从里面重重跳下,随后笨拙地从里面提出了一个人。

何长恭

又提出了一个人。

王浩宇

一个一个人提出来,甲申七子凑齐了,一个个都是面色苍白,看起来受了不少苦。

一时间,群臣皆惊。

大荒会都开始了,他们却一直没有见到甲申七子的身影,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猜出来这里有猫腻。

但所有人都只能相信皇帝。

然而现在

甲申七子齐齐转身,冲着姜芷羽深深拜下:“拜见安阳公主!”

这一拜。

多日以来遍布京都的疑云,尽数消散!

原来姜芷羽,真的是他们口中的皇姓圣主。

殿前群臣,面面相觑。

在场除神武军之外的数万将士,也不由呆住了。

因为甲申七子口中的皇姓圣主,可是经过皇帝和九州鼎双重认证的。

如今九州鼎更是护着甲申七子到了太和殿前。

所以

青铜兵俑并没有停,从九州鼎里拎出来了最后一个遍体鳞伤的人。

看到这人的样貌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赵,赵昊?

姜芷羽看到赵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方才她虽然慷慨陈词,但说心里不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赵昊出现,她终于有了主心骨,若不是周围人太多,只想直接扑到赵昊怀中。

赵昊看着小狐狸,正想宽慰几句,就感觉一团硕大的黑影扑了过来,牢牢将他箍在怀里。

“昊儿!”

“我的昊儿啊!”

“你没死可太好了!”

“呜哇哇哇哇”

黑脸汉哭得像个泪人。

赵昊窒息无比,拼命想要挣脱,但哪里是黑脸汉的对手,无奈之下只能抽出一根镇魂钉,在黑脸汉屁股上扎了一针。

“嗷!”

黑脸汉吃痛,直接放开了胳膊。

可揉了揉屁股,又感觉好像不痛了。

这才看向赵昊:“昊儿,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昊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几日前我被奸佞伙同曹公公生擒,拘禁于地宫之中,幸得甲申七子御鼎遁破虚空前来营救,方可逃出升天。

这几日拘禁,我思前想后,此奸佞与曹公公皆是与皇上亲近之人,夜夜担心皇上恐遭佞人挟持。

没想到刚出来,就碰到此等危局!

如此贼人,亡我大荒之心不死!

今日特来勤王,清君侧!”

一番话,直接给所有人都干懵了。

哈?

清君侧?

赵昊越说越气愤:“娘了个腿儿的!这些狗东西,连我和我老丈人的关系都挑唆,老子这就砍了他们!”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甲申七子:“七位,你们是我父皇钦定的盛世之臣,还请你们在这里稳住局面,我们这就去救我们父皇出来,免受奸佞蛊惑!”

说罢,一把扯过姜芷羽的手腕,便朝太和殿走去。

只是围堵的兵力实在太过庞大,把路给堵了。

赵昊客气地笑了笑:“劳驾,劳驾!让一让”

“哎!”

这些将士本来就还处于半懵不懵的状态,被他这么一说,还真就让出了一条路。

看赵昊这个样子,貌似皇上真的被奸佞蛊惑了。

冯大钧脸色一变,这里面究竟是奸佞蛊惑,还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当即就驱马向前。

“慢着!”

却不曾想,才刚开口,他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凭空炸响。

“冯大钧!”

“赳赳老荒,共赴国难!”

“这国难,是外族敌国之难,还是内乱之难?”

只是一瞬,冯大钧就失了神!

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扯住了缰绳。

先烈英灵!

怎么会!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而姜芷羽也适时开口道:“冯将军!我父皇如今身侧有奸佞胁迫唆使,险些铸成亡国灭种之大错,关键时刻您可千万不要犯浑啊!”

冯大钧顿时陷入了沉默,最终勒马后退,冲赵昊姜芷羽夫妇郑重地拱了拱手。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次近乎绝望的战争,先烈英灵的那首战歌究竟有何等鼓舞热血的奇效!

别管皇上有没有被胁迫蛊惑,先烈英灵总不会对荒国有坏心。

既然如此,何不等待他们拿出一个统一的结果?

冯大钧是这场军演的总指挥,见他放下兵刃,场上刀剑尽皆归鞘,而满月之弦也回归半月,箭羽全部收回箭袋之中。

难怪!

难怪皇帝做出了如此多让人心寒的事情。

原来这根本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奸佞别有用心!

就算别人会撒谎,甲申七子总不会撒谎吧!

这可是前些日子朝会,皇帝亲自认证的。

殿内。

姜峥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

但不论怎么开口,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他现在脑海里满满都是叽里咕噜的声音,听得他头胀欲裂,别说发出声音,就连站着不倒都不是一件易事。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太和殿的大门被打开。

一对年轻男女满脸急切地赶了过来。

然后,转身将大门关上,顺便贴了一张隔音的符纸。

就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夫妻两个并肩前行,慢慢走到姜峥的面前,板板正正行了一个礼:“父皇!”

而此时,姜峥脑海里叽里咕噜的声音才消失,他看向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脸色难看得像锅底。

他已是怒极:“你们,你们想要造反么?桂公公何在,速来救驾!”

房梁上,一个声音悠悠传来:“皇上莫慌,他们没有杀气!”

姜峥:“???”

赵昊声音低沉:“父皇放心,我们的确没有杀意!”

“哼!”

姜峥脸色铁青:“你个狼崽子想要当皇帝,弑君弑父之恶名,当然不想承担!”

哦!

以前叫狗东西,现在叫狼崽子了是吧?

赵昊摇了摇头:“我可没想当皇帝,您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明面上立芷羽为帝,暗地里权柄在握,真是好打算啊!”

姜峥神情怆然,深深地望了姜芷羽一眼:“芷羽,你太让爹失望了!”

姜芷羽静静地看着他:“所以您是因为这个才要杀我?”

姜峥咬了咬牙,情绪愈发狂躁:“伙同外姓,篡我荒国河山,该杀!”

姜芷羽面色平静,又问出了一个问题:“那我娘呢?她的罪名又是什么?也该杀么?”

听到这句话,姜峥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失神,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眼眶飞快变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娘她无罪!”

姜芷羽盯着他:“可她还是死了!”

姜峥连忙摇头:“她不是死了,她只是先我一步而走,我会下去陪她!”

姜芷羽神情愈发失望:“先不先您一步而走,难道应该由您决定?”

“我,我”

提到胡贵妃的事情越多,姜峥情绪就愈发狂躁:“我身为荒国皇帝,自当为荒国奉献一切,此生是我负了你娘,来生”

赵昊终于忍不住了:“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丈母娘是驱逐异族最后一战的大功臣,你为了荒国杀了她!我是荒国文脉复兴的大功臣,你为了荒国要杀我!我爹我爷爷打了一辈子的仗,是西拒异族东抗魏国的大功臣,你为了荒国要杀他们!

咋?

杀功臣就是为荒国好?

你为荒国好的方式还挺别致呗!

外面那么多人,多多少少都为荒国立过功,你咋不把他们都杀光啊?

到时候举国飞升,在天上过得可快活了。

到时候,你才是真正的带明君!”

姜峥:“???”

很好!

这狗东西稳定发挥。

胸口已经开始闷了。

赵昊却丝毫没有中场休息的意思:“我特娘的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我爷爷朝你请辞了这么多次,他什么态度你不清楚?

只要你一句话,我爷爷就不会让我习武,更不会走向仕途。

你偏不,你偏要放狗咬人,弄坏我的丹田!

异族走了之后,天天玩你那些帝王心术!

有玩这个的时间为什么不放在培养下一代身上?膝下皇子全是废物,找一个身后势力清白的公主不行么?那么多时间,就算教姜乐清这个憨憨,有这么多能臣武将辅佐,也不会比宁婉梨差吧?

你倒好!

杀功臣,杀老婆,结果到最后啥都没有!

娘了个腿儿的,朝堂上下勠力同心,每个人都特娘的搞事业,就你特娘的搞帝王心术。

这跟一个女的想要寻欢,结果找了一群太监有什么区别?

桂公公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

桂公公:“”

姜芷羽:“”

赵定边:“”

姜峥:“???”

赵昊丝毫不解气:“娘的!老子越想越来气,一句话的事情,你偏偏要搞得这么复杂!没有这么乱操作,我爹我爷爷拼尽全力给你们姜家打仗,我娘这个军情处扛把子也不用退下来,继续在战场上发光发热。

我自己在京都!

诗词能少了你?

文章能少了你?

荒国文坛为什么那么孱弱,还不是你作的?

老子特娘的天生的经商奇才,酒庄的酒香不香?青楼和瑶池交得税多不多?冶出来的铁硬不硬?齐国那边赚的钱沉不沉?

若是我安安心心经商,你再把芷羽嫁给我,我天天逍遥快活都来不及,有个蛋的心思入朝为官!

荒国为什么这么穷,还不是你作的?

天天自诩为一代雄主!

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满地宫的兵马俑,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九州鼎又为什么能够载着我这个你眼中的逆贼凭空出现。

我就让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眉心一亮。

一尊璀璨夺目,威严无比的玺印凭空出现。

看到这块玺印的姜峥瞳孔陡然一缩。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玺印。

但对这股气息,他早就无比熟悉!

这气息,与先秦地宫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莫非这是,这是

“是嘞!你没有猜错,这就是传国玉玺!”

赵昊看着姜峥失神的模样,不由冷笑出声:“这玩意儿在虚空之中呆了几千年,寻常人稍有不慎就会被空间裂缝割成一滩碎肉,你猜猜我是怎么得到它的?

还有那九州鼎,明明只会被当朝皇帝调动,为什么却会听我的话?

那我便告诉你!

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若没有你咄咄相逼,我就不会文章大项还没开始,就暗中遁入虚空!

虚空之中,我面对过的宗师,比你这一辈子见的宗师都多!

为了得到这些东西,我身负漫天仙佛之仇恨,承受了三次九州之怒!

短短几天,我不但要帮你拿什么狗屁魁首,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你以为我不怕死么?

我被你盯着一辈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底牌?

还不是被你一张一张给逼去硬拿的?”

他每说一句话,就朝前走一步。

姜峥步步后退,终于扑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神情呆滞,瞳孔涣散!

九州鼎!

传国玉玺!

即便中原五国的皇帝也对这两样东西梦寐以求。

每过三年,都恨不得把狗脑子打出来,来争文会魁首拿九州鼎。

对于传国玉玺,更是斥巨资派了无数高手秘密找寻。

哪怕姜峥自己,手下也有无数高手散布在六国各地,就是为了寻找传国玉玺的踪迹。

结果

都落在了这个小子手中。

而且还是被自己逼出来的?

荒谬啊!

荒谬!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么?

姜峥只想笑,神情却无比凄惨,怎么都笑不出声。

但他却仍然不信赵昊的说法,眼神不由转向外面的甲申七子。

“看!”

“看!”

“看!”

赵昊都气笑了:“你还看?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教甲申七子是为了造反吧?我把他们送过来了是不假,但甲申七子有如此威名,还不是你为了给自己心中人选立威强行推上去的么?

如果不是你动了歪心思,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能臣,怎么会有如此威望?

只要你脑袋里面想的是事业,我想操作都难!

你要不想着搞我们赵家,这些人才就都是你的!

到时荒国崛起,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千古帝王!

还不是你作没的?”

“噗!”

姜峥终于扛不住了,一口血吐了出来。

看到这幕场景,赵昊忍不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但很快就被愤怒给压了下去:“你这么害我,以为我想跟你说那么多么?如果不是我爷爷太傻,不仅想保护赵家,还想不负你的兄弟之情,给你下了鸾凤蛊,我会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姜峥双目圆睁,满眼不敢相信地看向赵定边:“你,你给我下的是哪个蛊?”

赵定边神情戚戚然:“凤蛊。”

“”

姜峥按着椅背,大口大口呕起了血。

生机飞速消退,生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