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临,老皇帝终于动了动,“高松,扫好尾吧。”
“太孙妃已经处理好了,若不是老奴一直派人看着,也不可能知道是太孙妃做的。”高松唏嘘的说道。
老皇帝失笑的摇了摇头,“就寝吧。”
炎儿这个媳妇选的不错,内能宽慰炎儿,外能替他解决掉威胁,让他的位子坐的更安稳。
下手也有分寸,虽然伤了临王和清然,但二人的伤都没有她的重。
“明日给太孙妃挑一些药材和布匹首饰送去,带皇后的那套紫金九尾凤冠。”
“是。”
绯辞派人扮作山匪去打劫临王一行的事并没有瞒过第五炎,当然她也没想过瞒。
第五炎知道绯辞自己出手之后,内心百感交集。
第二日,第五炎就看到钦天监送来的新的黄道吉日,离现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不是很远,但也足够绯辞养好身的伤,可以说钦天监很用心了。
看到高松带着人送来的东西,第五炎心里提高了警惕,老头子这是打什么主意,别的就不说了,先皇后的那套紫金九尾凤冠都送了出来。
他到底是知道绯辞做的事,借此敲打她,还是并不知道,只是补偿?
“劳烦高内侍了。”
“太孙客气,老奴的分内。”
“孤还要去陪太孙妃,就不送了。”第五炎不愿意和御前的人打交道,寒暄两句就让他离开。
“老奴告退。”高松也很有眼力劲,要说这人啊,得不到的什么都得不到,得到的多余的也不稀奇。
第五炎来到绯辞的小院,就看到她躺在梨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柄缂丝扇,眼睛微闭。
好一幅岁月静好的美人图。
美人睫毛微颤,睁开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来了。”
第五炎噙着笑走过去,将她搭在腿的毛毯往拉了拉,遮住她的腹部。
“用膳了吗?”
“用了的,香优给我熬了一碗鸡丝粥。”绯辞双手搭在腹前轻声回答。
第五炎看着她的手,呡了呡唇,压下眼底的忧愁,“我让人给你配白玉膏,一定不会留疤,至于手,咱们好了之后经常练练,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的。”
绯辞低头看了一眼双手,微微动了动,很清楚自己的手没有以前灵活了,但自怨自艾并没用,将身这些伤痛报复到清然公主身也没有用,还会影响他的地位。
“我知道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绯辞外伤好的差不多,就日日琵琶不离手,有时一练就要练几个时辰,有一次手使用过度,抽经了,吓得第五炎嘱咐香优,每日要看着她练琴,一次最多一个时辰,一天最多三次。
这天,绯辞正等着第五炎回来用膳,人没等到,却等到他领军去寿春救灾了。
“寿春怎么了?”
喜子笔直的站着,“寿春的官员奏,寿春鼠疫,已经封城了。”
绯辞咬紧了牙关,“可是殿下自己请旨去的?”
喜子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是的,殿下说他位那么久了,未有功绩,所以这次寿春之行是很好的机会。”
“知道了,你跟着殿下去伺候吧,有什么事传信回来,记得提醒殿下休息。”绯辞虽然担心,但也不会阻止他。
“哎,殿下要奴转告您,他一定会在大婚前赶回来的。”
绯辞淡笑着点头,“你快去吧。”
杏儿给她倒了一杯热奶,“姑娘,您不用担心,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绯辞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多言。
可两日之后,启元殿就收到一封来自太孙殿的信件。
老皇帝沉着脸放下信纸,看着堂下的小丫头,冷哼,“你家姑娘好大的胆子。”
杏儿吓得噗通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第五炎那小子不提前跟朕打一声招呼就在早朝奏,去寿春赈灾,现在这个更是厉害,先斩后奏。
“回去。”
高松笑着给他呈一杯浓茶,“陛下这样不就放心了吗?”
皇帝鼻子哼了一声,“一个个的胆大包天,当寿春是什么洞天福地不成,通通朝着那儿跑。”
高松笑呵呵的,“陛下就嘴硬吧,明明很满意太孙的担当,以及太孙妃将太孙看得重。”
“你个老东西,还敢取笑起朕来了。”皇帝笑骂。
高松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不再多嘴,“老奴多嘴。”
皇帝越想越觉得熨帖,不过这炎儿媳妇太鲁莽了,炎儿在外拼搏,他替炎儿守好后方就成,等她回来朕得派人去好好教教她。
真是的,一个未来皇帝,一个未来皇后,做事都不会考虑一下后果。
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虽然他嘴嫌弃那两人,可心里却是越来越认可绯辞了。
寿春
绯辞带着香优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聘请了一个车夫将他们送到寿春。
“二位姑娘,小的有老,下有小,这寿春”车夫将车停在离寿春还有十里的地方,为难的开口。
香优揭开帘子,率先跳了下来,然后伸手扶着绯辞,将车钱以及他的工钱递给他,“有劳大哥了,我们走过去就可以了。”
车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位姑娘不要走小路,尽量往大路走。”
“多谢大哥提醒。”
“姑娘,有十里路,奴婢背您过去吧。”香优扶着她,开口。
绯辞摇了摇头,“十里而已,我能走过去的。”
还好以前练舞的时候没有偷懒,不然我这体力还真成问题。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感觉身后有一大批人正往这边赶来。
香优扶着绯辞连忙挤进人堆里,“姑娘,是殿下。”
绯辞点了点头,随即低下了头。
由于二人来的路换了粗麻布衣,卸了头的钗环,又低着头,重点是太孙殿下目不斜视,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绯辞被扑了一脸的灰尘,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故意的跑的一路的灰尘,第五炎,没想到你是在这样的太孙殿下。
香优憋着笑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姑娘莫恼,殿下这是在皇宫憋久了。”
绯辞嗤笑一声,从京畿到这里他还没松快够吗,需要一身灰尘的进寿春,骗鬼呢!
看来寿春这次鼠疫背后另有深意。
“香优,我们进城吧。”
香优担忧的拉住她,“姑娘,咱们都跟来了,就不必进城了吧,鼠疫猖狂,若您出了什么事,奴婢万死难以赎罪。”
绯辞笑了笑,“香优,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带杏儿,而是带你出来吗?”
香优摇了摇头。
绯辞笑了笑,不说话,徒步走着。
除了绯辞二人,一路只遇着出城的寿春人,所以二人很引人注目。
到了城门处,不出意料,二人被守城军拦住,“此时寿春城鼠疫增生,不许进入。”
绯辞操着一口江南女子独有的吴侬软语,“军爷,小女子早些年被卖到江南,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所以来寻亲。”
守城军还是坚守自己的位置,“如今寿春鼠疫,你那双亲可能已经出城了,你也不必进去送死。”
还有课呢就是那两个老人已经丧命在鼠疫中了,不过这女子从江南路途遥远的赶到寿春,让她知道自己的双亲可能已经不在了,恐怕她会轻生。
不得不说,军爷,你想象力真丰富。
绯辞心里翻了个白眼,“军爷,求你让小女子进去吧,就算找不到双亲,也让小女子为这生地做做贡献,生死不悔。”
守城军动摇了,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直接说道,“行吧,你自己要做好防护。”
“多谢军爷。”绯辞说完就拉着香优进去了。
守城军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就已经进城了,“哎,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吗,旁边那人是谁?”
“嘿,你管他呢,不怕死的就让她们进。”
绯辞二人蒙着面纱小心的走在街。
“想不到寿春竟然萧败至此。”香优看着没几个人的街道感慨。
绯辞叹了叹气,“是啊。”
“姑娘,我们在客栈落脚吗?”
绯辞摇了摇头,“问问此次照顾病患的人都住哪儿。”
香优麻木了,“姑娘这是不顾自身安全了。”
“香优,既然来了,就听令行事吧。”
香优不情不愿的离开,这位姑娘太大胆了,什么狼窝虎穴都敢闯,我到底要不要告诉殿下。
告诉吧,这件事过了之后不管是殿下还是姑娘肯定都容不下我了,不告诉吧,姑娘出了事我难辞其咎。
唉,这年头当个奴婢也太难了,算了,先守在姑娘身边静观其变吧。
绯辞带着香优进了此地名叫静慈庵的一个尼姑庵,庵主听说有两个姑娘自愿到静慈庵照顾病患,亲自走出来。
“女施主心善,贫尼替寿春人谢谢女施主。”
“师太过誉了,阿辞本欲寻亲,可如今城中混乱,也只好做些善事祈求老天爷保佑双亲康健。”绯辞的场面话张口就来。
庵主点了点头,“贫尼见施主礼仪周全,想必是没做惯粗活的,不知施主可识字?”
绯辞点了点头,“早些年读过书。”
“那就太好了,劳烦姑娘帮忙抓药。”庵主惊喜的看着她。
“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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