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雪阁不能营业的第一天,阿雪给煮了一套早餐。
小口喝着粟米粥,阿雪看着坐对面的孟石:“我昨晚想明白了,孟矩子此番前来,应该是为了破坏燕赵联盟的事情。”
孟石咕噜两口将一碗米粥解决,点头:“没错。”
这不按套路的话语,让阿雪又是一愣。
一会,她询问:“秦国真的要灭掉赵国,才肯罢休么?为什么要这样,一定要让赵人国破家亡才行么?孟矩子,是哪国人?”
孟石啃掉一大饼,抬头看她:“祖宋国人,追随墨家创始人墨翟。墨子仙逝,祖入秦求仕途,如今已有百年多。”
阿雪无语。
宋国早灭了,被齐国、魏国、楚国瓜分。
孟石继续说:“我是秦人,也可以是宋人。姑娘是赵人,也可以是燕人。
墨家兼爱,除却国家,不分贵贱,人人相爱。
可国家,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或者说,每个国家的掌控者,便是民众与民众兼爱的,阻碍者!
唯有一国,则无界限!”
阿雪皱眉:“墨家非攻……”
孟石打断:“姑娘入墨家时间短,并不懂非攻。为何非攻?
战争频繁,土地荒芜,死者遍野,民不聊生!
是以民众渴望停止战争,休养生息。
因为战争的受害者,还是普通民众。
兴亡,百姓苦!
墨家先祖墨子,在战争频繁、国家林立的时代,这才响应民声,提出非攻,并为此奔走。”
阿雪赞叹:“墨家先祖,真是伟大。”
孟石点头:“大家不要互相攻伐,大家要兼爱。
若是有国家的界限,那我宋人,便是世代与齐国、魏国、楚国为敌!
数百年经验告诉我们,只要华夏之地,还有两个国家存在,就会战争不断,仇恨不断。
现在,有一个国家有了一统华夏的势头,大势所趋不能阻挡,我们墨家该如何?”
阿雪思索了许久,摇头:“弟子对墨经,研究不深。”
孟石说:“加速一统的进程,减少民众的受苦,消除国家的界限,才能给兼爱,提供条件。”
阿雪瞪大美目:“可是,秦国暴政……”
孟石笑着打断:“大秦尚未统一,谈何暴政?此言,谁跟你说的?”
阿雪沉默片刻,答道:“太子燕丹!他跟嬴政是发小,他说秦王嬴政暴戾,若让他一统华夏,则六国子民,必定水深火热。”
孟石哈哈大笑。
未来的墨家头领,阿雪,高渐离等人,就是只会喊“兼爱非攻”口号的家伙!
他们真正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反秦!
阿雪不悦:“孟矩子何故发笑?”
孟石收敛笑容:“只听只言片语,就断定我家大王暴戾?姑娘。
六百年的天下分崩离析,战争与攻伐连年不断的时代!
一个大一统的集权帝国!
两者相较,哪个更加容易实现兼爱非攻!
你要是信了燕丹的话,阻碍大秦一统,令时代倒退入战国纷乱,那才是与墨家理念,背道而驰!”
阿雪脑瓜子嗡嗡作响,再也问不出半句话,说不出半句反驳。
早餐之后,阿雪素手调羹,继续给孟石做午饭。
孟石开始给阿雪讲课,这小姑娘被洗脑严重。
讲课,便从兼爱开始。
兼爱的下一句不是非攻,而是,交利。
兼相爱,交相利!
一日三餐,晚饭的时候,阿雪煮得比较精致。
孟石再次授课。
饭后散步消食,然后煮一壶茶,阿雪枕着下巴,继续聆听孟石的授课。
“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同一天下之义……政令不一,会社会纷乱,当实施自而下的管理,一切统于……”
孟石开始讲解秦墨的“尚同”,与大秦法家不谋而合之处。
门外声响,一个人染血,跌跌撞撞进来。
却是高渐离,受了重伤。
孟石赶紧过去搀扶,询问:“高兄长,何以至此?”
高渐离摆手:“我并无大碍。去寻人相助中途,遭遇雁春君的杀手绝影。对方实力强悍,所幸有一人暗中保护,才保命回来。”
孟石一想,应该是自己那护法级探子,出手相助。
高渐离朝房中看了几眼,便诧异:“荆轲大哥,还未归来?”
孟石、阿雪摇头。
高渐离突然脸色大变,惊道:“荆轲大哥,可能有危险!”
阿雪急忙询问:“何故?”
高渐离顾不得隐瞒,快速说:“荆轲大哥去郊外寻太子去了。
前些日太子恳请钜子,邀来墨家铸剑大师徐夫子,说要为我打造一把可藏在琴中的宝剑。
大哥猜测,太子可能藏身徐夫子的住所,便前去查看。
便是太子果真不在那处,也可以暂借徐夫子手中的宝剑‘残虹’一用。
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
无论借剑还是找人,出结果都不用花费一天。
以荆轲粗中有细的性格,就算没结果,也会回来报平安一趟。
所以,荆轲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