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刘翰洋正式走马上任,他的赴任也标志着“使命探索”计划的2.0版即“家园探索”计划正式启动。
按照宇宙探索的惯例,在舰队远航之前先要向深空发射一组导航飞行器阵列,它们将为舰队的行进提供必要的飞行预警、深空环境监测及导航作用。
该矩阵一般由3颗导航飞行器组成,彼此相距大约6亿公里。
率先升空的导航飞行器主要是扫描行进方向上的各类天体,其中也包括小行星,还有就是监测宇宙射线和辐射值等宇宙环境。
第二颗导航飞行器主要工作就是将第一颗导航飞行器所收集的天体信息及宇宙环境监测信息进行汇总和分析,然后绘制成一张动态的宇宙全息地图。
第三颗导航飞行器实际上是一个中继站,在接收到第二颗导航飞行器所发射的、新绘制的宇宙全息地图信号后,它会将此量子信息进行放大,然后以加密的形式发向远航舰队。
导航飞行器阵列的科技含量绝不亚于一艘大型星舰,除了内置各种预警、监测及导航仪器外,还配备有人类逆向于泰伯星人的曲率引擎。
虽然该引擎的技术性能还远未达到其理论速度,但也达到了光速的85%。
这一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现役的任何一艘星际舰船,就现实意义来说不啻为一个标志性的技术爆发。
后续的技术提升将使人类向宇宙深空行进得更远、更广阔。
导航飞行器阵列一般会在远航舰队启航前3个月发射、进入幽暗的星际空间,新启动的“家园探索”计划亦是如此。
可这次却故障频发。
先是作为中继站的第三颗导航飞行器无法进行信息发送和交换,继而是第一颗导航飞行器在长达5天的时间里始终处于失联状态。
频发的故障让刚刚上任的刘翰洋焦头烂额,一连数天都“浸泡”在紧急事件处理中心。
作为“家园探索”计划的总负责人,他的眼前绝不是这一颗导航飞行器,而是近50万双眼睛。
舰员们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位曾参与过宇宙远航且是为数不多平安归来的远航者,有质疑,也有期待...
好在故障发生的领域是他最为擅长的量子通讯领域,从事故发生到处理完成,仅仅1个小时,他就完美地解决了第三颗导航飞行器无法进行信息发送和交换的问题。
但第二个故障却让他手足无措,第一颗导航飞行器的失联已不是简单的收发量子信号的问题,涉及的技术领域众多,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量子领域范畴。
刘翰洋深知,此刻正是展现自己作为总负责人的领导能力的时候了,联合众部门进行“会诊”和排查以及行之有效地处置,才是解决问题之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长达3天的攻坚,在多达20多个部门、300余名技术人员夜以继日的不懈努力下,失联的第一颗导航飞行器终于出现在了全息监控屏幕上。
刘翰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险情的排除完成在了舰队启航前的一周,他没有延迟原定的启航时间。
一周后,“家园探索”计划将随着新的远航舰队的启航而正式开启。
两天后,刘翰洋不愿意看到的、也无法预料的问题再次出现了,这次对他来说几乎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第二颗导航飞行器的曲率引擎出现了故障,虽说它有备用的可控核聚变引擎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无论是速度还是性能都无法与曲率引擎相提并论,所以,修好它变得日益紧迫起来。
刘翰洋原本以为引擎的切换能为他争取一段抢修的时间,可天不遂人愿,引擎切换程序并无响应,导致的结果就是这颗导航飞行器彻底失去了动力。
三颗导航飞行器所形成的星际导航矩阵是一个完整的整体,缺一不可,它们将直接影响新组建的远航舰队的启航时间。
刘翰洋所面临的抢修工作十分艰巨,他只有3天的时间。
问题一出现,他就立即带领相关技术人员全力投入到了紧张的抢修工作中,可两天过去了,仍毫无头绪,技术团队连问题的根源都没有找到。
刘翰洋陷入到了极端的焦虑当中,舰队启航时间越临近,他就变得愈发急躁,可急躁根本就于事无补,抢修工作几度陷入到了停滞之中。
尽管地球联邦政府推迟了远航舰队启航的时间,可刘翰洋并没有放慢抢修的步伐,仍夜以继日地带领技术人员进行排查和抢修。
尽管技术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团队的规模也一度扩大到了2000人,可遗憾的是,整个抢修工作基本毫无进展。
从问题出现到现在,别说修复那台出现故障的曲率引擎,就是备用的那台可控核聚变引擎的切换程序仍没有被唤醒。
耗费了16天的抢修工作唯一的进展就是基本确定了曲率引擎的一个电磁耦合模块出现损坏,这只是概率较大的全息诊断推论,尚不能排除其它方面的问题。
正当刘翰洋一筹莫展之际,他接到通知,一个新组建的技术团队将接替他的工作,帮助他完成一系列抢修工作。
技术团队的骨干由15人组成,刘翰洋万万没有想到领头的人竟会是他!
奇怪的是,当看到名单的一瞬间,刘翰洋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立即觉得抢修工作有戏了。
这个领头的人就是卢智青。
作为“仰星计划”的负责人,即那684个星舰模块和单元建造的管理者,也就是那57艘第四代星际战舰的实际管理者,卢智青对各类星舰的构造和性能了如指掌。
需要说明的是,“家园探索”计划中的2艘星际战舰和各类辅助飞行器都来自于“仰星计划”,出现故障的那3颗导航飞行器也出自于该计划。
上述星舰和飞行器正是在卢智青的主持下最终完成了建造和交付。
所以,以卢智青为核心而组建的技术团队接替刘翰洋所组建的技术团队具有现实意义。
刘翰洋从主导者变成了监管者。
技术团队的轮换果然立竿见影,仅仅3天后,卢智青就找到了故障所在,之前所发现的曲率引擎的一个电磁耦合模块出现损坏的情况并不存在,真正的故障在于曲率引擎的一组单相正弦交流磁场模块出现故障。
此外,曲率引擎和可控核聚变引擎的切换无法正常进行并非是程序切换问题,真正的问题出在了可控核聚变上,它的一组显式完全热固耦合单元出现故障,从而导致了整个引擎无响应。
找出问题后,卢智青的动作非常神速,仅仅30分钟后,他就向刘翰洋提交了一份详尽且有理有据的一揽子修复方案。
看过修复方案后,刘翰洋被卢智青精湛而全面的专业技能深深折服,作为“仰星计划”的负责人,卢智青对经过他手的每一个设备都了然于胸,他所提交的一揽子修复方案自然没有人辩驳,更没有人质疑。
他就是权威。
找到问题所在,故障修复就不会变得遥不可及,当刘翰洋信心满满地准备投入到接下来的故障修复时,卢智青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按照卢智青所提交的一揽子修复方案,需要对受损模块进行拆除修理,但卢智青并没有注明是远程操作还是实地操作,这就导致了刘翰洋在启动修理工作时闹出了笑话。
按照惯例,对于已经进入宇宙空间的飞行器,若出现故障,一般都会进行远程维修,鲜有进行实地维修的方案,除非相关飞行器载有维修机器人。
导航飞行器矩阵并没有搭载维修机器人,所以刘翰洋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进行远程维修。
当他在军事部的高规格会议上向众多高级官员汇报修复步骤和进程时,遭到了卢智青技术团队中的一名专家的怒怼,斥责他对维修方案一窍不通,甚至上升到他的领导能力上。
幸亏卢智青打了圆场并解释和补充了他所提交的那一揽子修复方案,方才为刘翰洋解了围。
原来,导航飞行器矩阵中的第三颗导航飞行器内有一个负责量子监控的机器人,维修方案就是首选对其意识程序进行格式化,然后通过远程意识传输将位于火星上的维修机器人的意识程序传输到那个监控机器人的大脑里,待完成修复工作后再进行意识程序还原。
卢智青的方案非常超前,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对这些设备的熟悉程度以及卓有成效的行事方法。
1个小时后,远程意识程序传输取得了成功,又过了5个小时,修理工作取得了圆满成功,所有设备均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随着危机的解除,刘翰洋也如释重负,可冥冥之中他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感觉所有这一切都好像是提前策划好的,更是针对他的。
按理说,他所带领的技术团队也不弱,可偏偏就束手无策,更诡异的是,卢智青所组建的技术团队还是在他的技术团队的基础上搭建而成的,为何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
查阅了技术团队里部分人的资料后,刘翰洋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一直都是卢智青的手下,他们共同参与过“仰星计划”。
联想到卢智青之前所说的“互相成全”那句话,刘翰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断定,导航飞行器的一系列故障应该就是卢智青暗地里人为操作的结果。
他的理由很充分,卢智青的目的不言自明,那就是为了证明在“家园探索”计划总负责人这一岗位上,他卢智青是胜任的,而他自己是不胜任的。
刘翰洋又想起了他那句“互相成全”的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他感觉在太空军事作战总署总署长的这一位置上,接下来也会发生令人震惊或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