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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管这一夜有多么的触目惊心,清晨的阳光都会按时洒满整个都城,也许是对百条人命的惋惜,在这一日的清晨,居然下起了罕见的太阳雨,雨水量虽然不大,却足以控制住阮府的火势,再加行熙与捕快们的彻夜奋战,阮府的火终于扑灭了。昨日还是亭台楼阁的阮府,今日俨然一片废墟,再加淅淅沥沥的雨水,显得格外的冷清,而在这场大火中丧命的人们,也早已烧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行熙带着手下们收拾着阮府的残局,希望能从这堆废墟中找到起火的原因。正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这片废墟前,怡亲王和他的夫人赶来了,怡亲王面色憔悴,却强装镇定,而怡亲王妃却早已经泣不成声的靠在贴身丫鬟的臂膀。

“王爷,”看到怡亲王赶来,行熙立刻前行礼。

“真的没有生还吗?”怡亲王嘶哑的声音中充满悲伤。

“火势一起来,我们就赶到了,如果有人跑出来的话我们会知道,”行熙顿了顿,继续说,“可以确定,这场大火无一生还。”

虽然怡亲王和夫人一早已经接到两个女儿殒命昨日阮府大火的消息,但现在行熙如此确定的再告诉他们一次这个消息,仍让他们难以接受,怡亲王双眼红红的说不出话来。

行熙示意后面的捕快将一个托盘端到怡亲王面前,面露难色的说,“我知道王爷和王妃现在很伤心,但是人已经不在了,还希望二位保重身体,节哀顺变。”行熙试探性的看了看怡亲王,继续说,“这里是我们在两个尸体旁边找到的,还请王爷辨认一下。”

看着眼前盖着白布的托盘,怡亲王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用颤抖的双手将白布轻轻揭开,托盘两块白雕玉佩已经发黑,一个边角磕破,而另一块干脆摔成了两半,虽然玉佩破损严重,但是两块玉佩中心赫然的“洁”“莹”两个字,在阳光下是那么的刺眼。看到两个女儿的玉佩,怡亲王再也控制不住的留下了眼泪。

“这是洁儿和莹儿的玉佩,是他们的,是他们的,”王妃嘶哑的嗓子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来了,“老天爷啊,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王妃的哭喊声越来越小,她在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眩晕了过去。

“王妃……王妃……”王妃的贴身侍女扶着已经晕倒的王妃不知所措。

“先将王妃扶车吧,”看到王妃因为过度伤心而晕眩,怡亲王需要马调整自己,他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悲伤,用嘶哑的声音向行熙问道,“我两个女儿的遗体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看到王妃晕倒,行熙有些不知所措,也许他这么直接的将女儿的死讯告诉两位老人,他们所要承受的,是自己无法想到的,行熙继续说,“我会派人将两位千金的遗体送到府。”

“不,”怡亲王斩钉截铁的说,“我要亲自带两个女儿回家。”

“王爷,”行熙为难的说,“您还是不要亲自查看了,两位小姐已经面目全非,您就不要……”

“她们是我的女儿,”怡亲王打断行熙,老泪纵横的脸仍然保持着王爷高贵的姿态,“她们是我的女儿,就算化成灰她们也是我的女儿,也是这鲜予国的郡主,我一定要带他们回家。”

看到怡亲王如此坚持,行熙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手下将两位郡主的遗体转交给了怡亲王。当两具遗体被搬到怡亲王身边时,怡亲王颤颤巍巍的掀开白布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当两块白布掀开的一瞬间,两具烧焦的尸体赫然躺在担架,蜷缩的身体似乎在告诉生者,她们离世时是多么的痛苦与无助。

看到女儿这般姿态,怡亲王再也没法强装镇定,巨大的打击让怡亲王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被身后的小厮及时扶住。怡亲王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风冰洁,风冰莹,父亲来接你们回家了!”

……

在太常寺行熙的府中,丫鬟已经将冰莹身的灰尘擦拭干净,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只是冰莹仍然昏睡着迟迟没有醒来。也许是昨晚的惊吓,也许是吸入过多的浓烟,冰莹此时发起了高烧,丫鬟不停的用毛巾擦拭着冰莹的额头,却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小叶是行熙的贴身随从,冰莹被带进府后,一直都是小叶在照顾她,看到冰莹一直没有起色,此时的小叶,正站在门口踱来踱去。

“怎么样了?”行熙从阮府的废墟现场赶了回来,简单的梳洗后,便马来到了安顿冰莹的房间。

“还没有起色,”看到行熙回来,小叶的心里有些踏实了,他继续回答,“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发高烧。”

“请大夫了吗?”行熙关心的问。

“已经去请许大夫了,”小叶说,“因为是阮府大火的唯一幸存者,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只能请许大夫,许大夫晚不看诊,天亮后我才派人去请。”

“嗯,一会许大夫来了,就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不要说是从阮府里救出来的,”行熙谨慎的说,“还有一定要嘱咐许大夫,看完病之后,出去不要乱说。”

“知道,”小叶回应道,“您放心,许大夫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会乱说的。”

“那就好。”

“只是我不太明白,”小叶一脸疑惑的看着行熙。

“你是想问明明阮府有幸存者,为什么我偏偏要向外公布,阮府下全部殒命的消息吧”行熙说道。

“是,其实这场大火谁都知道救不回来了,如果有幸存者,至少证明您不是徒劳无功。”小叶不解的说。

“小叶,你有没有想过,阮府偌大一个府苑,光家丁就有数百人,在意外失火的情况下,想要扑灭火源应该不是难事,”行熙继续分析说,“就算发现晚了,火势控制不住了,阮府东南西北这么多个大小出口,怎么就没有一人能逃出来呢?”

“大人的意思是……阮府是被人故意放的火,而且还堵死了所有的逃生通道,才会让阮府百条的人命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小叶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行熙看向躺在床的冰莹,继续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但愿她能知道,昨晚的阮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也不应该是您隐瞒她的理由啊,”小叶仍是一脸迷惑,“如果有个目击证人在,去查阮府失火案,岂不是会更顺畅一些。”

“就是因为她现在是阮府失火的唯一目击证人,我们才不能把她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行熙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如果真是有人想置阮府于死地,又怎么会让幸存者继续活在这个世呢。”

“原来您是怕有人前来暗杀她,”小叶恍然大悟,“还是您考虑的周全。”

“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先把她治好。”行熙说。

这时窗外传来了“许大夫来了”的声音,只见一位手拿药箱的老者从屋外走了进来。

“俞大人”许大夫见了行熙后忙先行礼。

“许大夫不用客气,快来看看我表妹这是怎么了,”行熙急忙将许大夫招呼进屋,领到冰莹的床边,“不知怎么的,从昨天晚开始就一直发烧,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许大夫不慌不忙的将冰莹的手拿到床边,轻轻的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冰莹的眼睛,试了试额头,然后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位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一时间难以调整过来才会有些发热,”边说着,许大夫边拿出笔和纸继续说,“这样我开一些清神镇定的药方,每日喝两次,有两三天就可以痊愈了。”

“可她已经昏睡很长时间了,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小叶问道。

“应该是太累了,再加有些缺氧,昏睡是正常现象,只是她醒来后,不要在让他受到惊吓,情绪波动太大会加重他的病情。”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许大夫。”行熙感谢道。

“俞大人客气了,如果这姑娘苏醒后有什么不适,可以随时来找我,”说罢,许大夫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

“小叶,送送许大夫,”行熙说道。

“好,许大夫我送你出去,”说罢,小叶便招呼着许大夫走出来房间。

看着床依然昏睡的冰莹,行熙感慨万千,这位唯一的幸存者醒来后发现自己身边每日生活的地方已经化为废墟,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番伤感。

“你下去吧,”行熙吩咐照顾冰莹的丫鬟说,“这里我来就行了。”

“是,”丫鬟答应道,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行熙坐到床边,拿起刚刚浸了水的毛巾,继续为冰莹擦拭着滚烫的脸庞,看着这张俊俏的脸庞,想起昨晚她的遭遇,行熙的心里不禁泛了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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