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被大火吞噬的房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道,白亦欢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跟着男人走进院落中,又看见一种仆人累到瘫倒在地,衣裳沾满了水渍和黑色不知名的东西,脸也显露出疲态,邓诗雨跟在后面缓缓走着,眼睛随处一瞥,却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人,那人的手臂处明显已经被火烧伤了,诗雨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凑到白亦欢的身边,指了指远处那个人。
“要去吗?”白亦欢看得出诗雨想去给他处理一下,眼神中将少女的善良表现的一丝不差。
“嗯,想去。”诗雨点了点头,回答道,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走着的男人。
白亦欢注意到了这一幕,直接一把将诗雨推了过去,示意让她去,转而对着男人说道,“公子,我们姐妹要怎么报恩?”男人听了反而一愣,他倒是有心玩弄一下这两个心机丫头,可是一时间这么突然问道,他也有些一头雾水了。
“丫头,你是有什么主意吗?”男人回头看着白亦欢,简单问了一句,只是眼神却在注视着她,仿佛要在她身看出来什么一样。
白亦欢没有理会男人探究的目光,反而是用手指向诗雨的方向,“不知道我妹妹为您府下人诊治,可算报恩?”白亦欢直接问道,丝毫不给男人情面。
“当然可以,不过,那是她,那你该当如何?”男子一听她的话,便直接明白她的潜台词,直接将白亦欢打回了原型,男子颇有深意的看着她,想到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倒还真是有趣的紧。
白亦欢一听男人的话,瞬间凝固在当场,完全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原以为只是个酒囊饭袋罢了,没想到又被算计了一次,但白亦欢也没有放弃的意思,“那么公子,可否放我妹妹离去,报恩什么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诗雨走到那名仆人身边,直接蹲下来,拿出来自己随身携带的纱布,就要给他包扎,“你要干什么?”那人看见她突然的举动,有些惊讶,直接大喊着问了出来。
“你,受伤了!”说完,继续抓着那人的胳膊,也不管他如何挣扎拒绝,一如既往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滚开,我不用!”那人大喊了一句,推开了诗雨,自己又站起来跑掉了。
这巨大的喊声划过孤寂的夜晚,瞬间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摔倒在地的诗雨,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完全就是一个少年的模样,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言,站起来扫扫自己身的泥土,就又回到了白亦欢的身边,完全一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没事吧?”白亦欢见她回来,又发生了刚刚的事情,便出言关怀道。
“没事的。”诗雨努力着冲白亦欢笑了笑。
“公子,我刚刚说的话,您可都同意?”白亦欢看到诗雨没事,又转身对着男人说道。
男人对白亦欢的话充耳不闻,眼睛直盯着跑走的少年背影,心里疑惑道,那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手臂还烧伤,奇怪……
“公子?”白亦欢又叫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男子突然回神,问道。
白亦欢看着他这副装傻模样,心里顿时一顿不爽,但仍旧摆出一副微笑的可怜模样,“可否放我妹妹离去?报恩,我自己就可以了,我不想禁锢她的自由。”
“姐姐,你说什么?”诗雨此时才听明白,问道,眼神中充满了不愿,手也紧紧拽着白亦欢的双手。
“听姐姐的话,你不用管!公子,你可否同意啊?”白亦欢对着诗雨说着,虽然不舍,但是平白无故牵扯到她已经很抱歉了,怎么能在让她……况且她的爷爷还等着她继承衣钵,自己决不能这样自私,转头又问男人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刚刚似乎听到你们姐妹相依为命,她走了,何以为生?”男人不咸不淡的吐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亦欢和邓诗雨一听,面面相觑,白亦欢心里想到,竟然棋差一招,算错了!
“而且,你的妹妹似乎也没有医治好我的仆人吧!”男子又随意的说出了一句话。
邓诗雨听到了他的话,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对医者而言,不能医治好病人就是一生的耻辱,而对白亦欢而言,这无疑又是一次暴击,完美的防御了自己的攻击,看着男人得意的嘴脸,自己真是完全失策了,转身看着诗雨,眼神中透露出自己的歉意,恐怕这事注定会牵扯到她了,诗雨也注意到了白亦欢的眼神,但是没说什么,只是投以一个灿烂的微笑,看着这样的诗雨,白亦欢再也没有理由自暴自弃了,一时的失算而已。
男人看着两个家伙这幅屡败屡战的模样,心里觉得有趣极了,就算她们的出现别有用心,自己也要玩下去,至于慕言那个女人,随她去吧,反正无论怎么做,也换不回曾经的记忆了,堕落就是会堕落,一切都已经丧失了……
“来人,带她们去沐浴,以后就让她们跟着我就行了!”男人突然发话。
白亦欢和邓诗雨两个人被带领到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两大桶沐浴用的水,还有一些适合小女孩儿穿的衣物,带她们走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她们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直到被推进房间,才迅速的跑到一边,想要躲起来。
“沐浴更衣,快点!”长相清秀的丫鬟身边跟着一个凶恶的丫鬟,她严厉的训斥道。
“不要!”白亦欢大声喊道。
“不用怕的,她只是语气不好,听姐姐的话,来沐浴,稍后会带你们去找公子。”长相清秀的丫鬟温柔的说道。
“秀儿,你就是太惯着她们!”长相凶恶的丫鬟说了一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长相清秀的丫鬟,笑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
白亦欢握着诗雨的手,两个人一起从柜子的里面,钻了出来,来到了秀儿的身边,“怎么钻到那里去了,小脸都脏了!”然后拿起自己的手绢,替她们擦起脸来,“秀儿姐姐,我要你帮我洗澡!”白亦欢笑嘻嘻的说道,她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诗雨,但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忍痛又笑着说,“欢儿,喜欢秀儿姐姐。”一旁的诗雨见了也不足为奇,这震撼力,和刚刚比起来完全是小意思!
“好啊,姐姐也很喜欢你呢!”秀儿笑了笑,然后带着白亦欢来到了一个浴桶前,轻轻抱起她,就把她放进了浴桶之中。
“你也进来这个吧!”长相凶恶的丫鬟对诗雨说道,作势就要抱她,“我自己可以。”诗雨看出了她的意图,直接拒绝道,拿过旁边的凳子,爬去就直接进了浴桶,一旁的丫鬟看了,还有些吃惊这丫头的行为,当然这一幕也被白亦欢看见了,苦笑了一下,又转头对着秀儿笑嘻嘻的。
“秀儿姐姐?那位公子今天是不是带回了什么人?”白亦欢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嗯,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呢?”秀儿的脸明显出现了一种错愕的神情。
“我们姐妹到处流浪,所以对街头巷尾的谈论知晓的比较多,我还听说那可是个美人儿!”白亦欢煞有介事的说着,还一副孩子般好奇的询问着,一双大眼睛都写满了好奇两个字,秀儿也被这闪烁着好奇的双眼震惊了,只能默默按住白亦欢的头,让她好好洗浴。
“嗯,的确,不过,我们这样的丫鬟又怎么能见到呢!”秀儿一脸落寞的说着,想起了自己卑贱的出身,甚至这不入流的长相。
“我想,那个什么美人儿,一定没有我的秀儿姐姐好看,秀儿姐姐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白亦欢看到她这幅自艾自怜的模样,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直接说道,激动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肯定,逗的秀儿哈哈大笑。
再说另一边,叶昭和慕言仍然在那个房间静默等待着时机,突然听到管家把门外的领头丫鬟叫了出去,简单耳语了几句,便直接走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两个人有些瞠目结舌了。
“跟我走,公子那边有新的吩咐了!”领头的丫鬟唤走了门外全部的人,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此时的门外空空如也。
“慕言姑娘,公子那边临时有事吩咐,您请自便,奴婢们稍后再回来。”领头的管事丫头又回头冲着屋内喊了一句,转身说完,便直接带领着一众人走了。
屋内的两人看着突然好转的场面,自然喜不自胜,“慕言,机不可失,我们行动吧!”叶昭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突然说道。
“嗯,叶昭,你等一下。”慕言说完,直接从浴桶中走了出来,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直接来到了叶昭的身边。
叶昭依稀听到了水流的响声,这声音刺激着他的脑细胞,心跳仿佛也不受控制一般,尽管他极力用自己的手压制着自己的心口,但当他感觉到慕言站在自己身侧的时候,胸口中那颗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一般,回过头看着慕言,只见她,一袭旧衣,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发尖的水珠晶莹剔透,显得她有着一张红润白皙的脸颊,水珠的滑落沾湿了她胸前的衣服,月夜下,更显得孤傲诱人,看着这样的慕言,叶昭明显的感觉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了。
“叶昭,我们走吧!”慕言并没有觉察到叶昭的变化,只一心顾着眼前的情况。
“叶昭?”叶昭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对慕言的话语没有一丝回应,慕言看到他呆愣的样子,又喊了一句。
“……”叶昭好似没听见一般,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慕言见状不禁有些急迫,若是再失去了机会,恐怕自己就要……一想到这里,慕言直接走到叶昭身侧,伸出手推了他一下,然后说道,“叶昭,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要是这次机会再失去了,我们,不,是我就要待在这里了!”慕言的语气显得有些暴躁,叶昭一听,顿时觉得是自己的失误,但是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转身跳出了窗口,等在窗口附近,接应着慕言。
看见叶昭什么也没说,直接跳了出去,慕言心里有些不安,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惹怒了他,但还是走到窗口的位置,直到看见叶昭的身影,一颗心才放下,叶昭努力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示意慕言赶快跟自己的脚步,慕言看见了叶昭的信号,直接踩窗框,一跃而下,不料一时不察,竟然没有站稳,一头摔了下去,整个人也顺势倒了下去,慕言险些惊呼出声,强忍着脚踝带来的疼痛感站了起来,叶昭连忙跑过去,蹲下来查看着慕言的崴伤,这一看不得了,整个脚踝都红肿了起来,叶昭看看慕言疼得出汗的脸,低下头问了句,“能走吗?”
慕言忍着疼痛,笑了笑说道,“没事,可以的。”说罢,松开了叶昭的手,自己勉强着站了起来,向前缓缓走了几步,只是刚刚迈到了十几步的时候,突然疼得直接蹲了下来,整个人也瞬间摊在了地。
叶昭看在眼里,“慕言,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此时此刻,我们也顾不了许多了。”然后直接抱起慕言,就直接跑向了出去的方向,望着眼前高耸的院墙,叶昭紧紧抱住了慕言,然后双腿稍微一弯,再一用力,整个人就带着慕言腾空而起,短暂的空中停留后,安全的降落在院落外,刚刚落地,翠蝶就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慕言。
“小姐小姐,我终于,终于见到你了。”一边抱着慕言说话,一边大声哭着,搞得慕言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摸着翠蝶的头安慰着。
慕言安慰着翠蝶,眼神却在无意之中瞥见了叶昭,心里对他,似乎也存有一份特殊的情感,看着他,自己不仅也有些害羞起来,连忙把自己的目光移回来,却在对面看见了赶来的赵染。
“这就是慕言姑娘?”赵染说了一句,却遭了翠蝶的一记白眼。
“当然,只有我家慕言小姐才能如此美艳,你懂什么,臭小子!”翠蝶从慕言的怀里站起来,直接对着赵染怒斥道,脸还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的赵染心里真是气愤,可是自己真是拿眼前这个疯婆子没有办法。
“叶昭,还有这位公子,我与翠蝶出来多时,也该回去了,今日真是多谢了。”说完,慕言盈盈一笑,一搭手,缓缓做了一个礼貌的姿势,就带着翠蝶走了。
“叶昭,我好像也没有帮什么忙啊,突然承情倒有些不自在。”赵染待慕言走后,和叶昭一边向着医馆走去,一边对着他说道。
“禀告公子,慕言已逃!”黑夜中,一个人向男人禀报着慕言的去向,男人并不言语,只是笑笑,一挥手,来人便直接退下了。
再看男人,只是缓缓从椅子站起来,打开窗,望着院落中如水的月色,婆娑的树影,伸出手仿佛能够触摸到这皎洁的明月一般,可拿回来一看,却只是空无一物,再次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尚且能够群而聚之,为何独留一人对影独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