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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谋生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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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参选武林博渊

昭唐是世人皆知的武林圣地,以门派之首的慈安寺、莫干寺,占据边境几大山脉,隐世避俗,又惹人敬畏。

按周锦的话说就是,慈安寺住了一群尼姑,莫干寺住的都是秃驴,整天敲个木鱼不停。

两大庙宇几乎门对门、面对面。

趴在墙头上,一眼就能瞧见莫干寺那些个武僧举大刀挥来挥去的模样,霍霍生风。

不过,即便与世隔绝,还是避免不得上门找茬的江湖中人,常打的惊天地泣鬼神,第二日又似无事发生般,几人围坐在一张台上用早饭。

用他们的话说,这是切磋切磋,讲的是江湖道义。

而山脉不远处的庄子,正是昭唐往天麒的必经之路。不过这块地不一般,一半在昭唐,一半在天麒,常有两拨人马吵起来,不过又很快平息。

而今日,庄子上又为了地界归属而争吵起来了,来了好些个官兵。

不远处,少女身着素衫,发丝高挽束起。纤长的手指微微一挑,半掩容颜的斗笠微扬,露出清澈而沉静的眼眸。她一步步踏在草地上,朝着村庄的方向,头也未回,“旺财!”

少女的呼唤逐渐消散在广阔草原上,却未有一丝回声。

夏若水没有回去找他的意思,径直朝庄子走去,熟稔地招呼茶馆掌柜,“大娘,我来了。”

“淼淼又来帮大娘的忙了呀?”

她边点头边进去,茶馆大娘却摆了摆手,“天麒的人又来了,今儿怕是没什么生意了,这碗桂花茶大娘还是给你,喝完记得将碗还回来。”

“谢谢大娘。天麒的人来做什么的?”

“听闻北国要同天麒打仗了,他们呀,来征兵的。”

天麒才平安些时日,北国就要打上门了吗?不过,能领军的武将恐怕不剩多少了。

英国公倒台了,新将资历不够老,镇国公与齐立伯又年岁已老,子府主君也都是文官,领军便十有**落在华远侯身上。

夏若水若有所思,将碗还给大娘后,往官兵聚集处接近。

原是天麒官兵想在村口插个告示牌,被昭唐官兵掐着脖子踹翻告示牌,两拨人一来一往打了起来。最后各让一步,告示牌被原封不动抗走,只留下征兵令与告示。

虽说昭唐与天麒是盟国,但关系也还没好到能在对方国内征兵吧?

不过这小村庄是特例,既属于昭唐,又属于天麒,偏偏地界小得让两方都懒得占据,才会平白生这般多的事端。

待众人散去,夏若水绕至征兵令与告示前。半晌,她往天麒的方向微微抬首。

十年了。竟有那么久了吗?

那些争权夺势,也随着流淌的年岁远去,姑姑也再...杳无音信。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淼淼姐姐!”

村庄外的草原,一人一马正越过草地。周白高大而青涩,正招手呼唤,身侧跟着马蹄子慢哉悠哉的旺财。

待他们到了跟前,夏若水顺手抽出年岁久远的马鞭,搭了搭旺财,“去哪了?”

旺财似听懂了,用脑袋蹭蹭她,撒娇一般哼哼唧唧。

周白在一旁抱臂,有些不忿,“他竟独去了深山,也不怕被野兽吃了,我好心去寻他,他还不领情。”

虽这样说着,但他总不能同一匹马计较吧?

“旺财还是不肯让你上背吗?”

“是啊,这马性子烈着呢,除了你,我还没见他给谁低过头。”

夏若水本想训责旺财几句,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将马鞭放了回去。她瞥了眼周白,“你好像又高了些。”

“是吗?”

三言两语,将周白的注意点移开,“今日是姐姐、姐夫来看我的日子,他们从长安带了好吃的来。咱们可以吃肉了。”

他兴冲冲说了许多,夏若水却仅心不在焉地应着。忽而,她拍了拍周白,“周白,明日我要入山修行,就不去见周姐姐了,你替我传个话吧。”

“你不是才修行完不久吗?这回又要修行多久?”

“这回久些,少说也要一年半载。”

往日最多只修行十天半个月的,如今开口就是一年半载,险些将周白镇住。而夏若水却不容置疑,跨上马背便疾驰而去。

旺财熟门熟路飞驰过平原,绕入山脉,越过隐蔽山岩河流,停在修行居所。

夏若水照例打坐半个时辰后,却未同往常一般负石修行,而是将包袱中的石块齐齐倒出,再一一敲开,只见石块中尽是银子。

将封尘已久的马鞍擦拭干净,戴在旺财身上,抚摸着他,“旺财,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但是...你也想家的,对吧?”

旺财似乎意识到什么,出奇的听话,乖乖背起包袱。他像无畏的勇者,立得挺直。

好,出发吧。

“这是要去哪儿?”

正要上马背时,一道声线由天传来,回荡山间,夏若水顷刻便认出来人,“周姐姐,我正要去修行。”

“修行?我看你像移居。”

周锦抱臂走出,身后跟着眼神闪躲的周白。

见她将视线落在周白身上,周锦往前一挡,“不必看周白,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去柳州?”

还想辩驳,却见周锦掏出皱巴巴的纸张,再展开。上面赫然写着,武林博渊于柳州开举武试,年龄十六以上,男女皆可。

夏若水沉默片刻,“不错,此番武林博渊武试,女子亦可参选,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女子参选武林博渊的确前所未有,许是天麒武将过少,又许是官家看出女子亦有能人,才给了女儿家争口气的机会。

“我不准。”

周锦的言辞斩钉截铁,“当初你姑姑让我照顾好你,我可不想领一具尸首同你姑姑交差。”

“周姐姐,多谢您多年照拂,但...我不能永远被人保护,况且,您知道姑姑失踪多久了吗?”

夏果儿,早在两年前便杳无音信。她放飞了最后一只鸽子,再也等不下去了。

周锦似被噎住,却也松了口,没方才那般笃定,“好,你跟我打一架,打赢了我就让你去。”

且不说周锦本身的武功造诣,光是她多活这十年而言,夏若水都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就她这犹豫片刻,周锦便不耐了,“要打就快些,我还要回去带孩子。”

周锦话音刚落,山脉不远处隐约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她没回头,只是愈发不耐地唤道,“许北故,告诉那两个小兔崽子,再哭,为娘就大义灭亲了!”

几近同时,山脉恢复了平静。再抬首,她已替夏若水做好了决定,“武器就用你我都不熟悉的剑,比三回,三回都胜才算胜,打平不算。”

开始便将胜点摆这般高,从周锦手中胜三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如此,夏若水还是接过了周白递来的木剑。看着周锦手中的佩剑,她一言不发。

周锦打开始就没想让她赢。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还要再削薄万分之一。

头两场,周锦招招不留情,夏若水毫无悬念地输了。

周白抱着两柄断剑,又递给她新的木剑,“淼淼姐姐,我们就留在山上吧,何必要同那些豺狼虎豹争权斗势,他们可都是吃人的家伙。”

夏若水没应他,接过木剑,又眺向周锦,“周姐姐,若你也有同我一样的过往,你会如何选择?”

周锦有一丝松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忆。

豺狼虎豹又如何,自然是见一个砍一个。不过,此时的夏若水并不足以与他们抗衡。

夏若水手中的木剑,一下比一下凌厉,最后竟真将周锦逼退半步。

最后,夏若水还是离开了山脉。看着她的背影,周锦若有所思,“罢了,她这幅模样,饶是将她的人捆起来,也捆不住她的心思。”

日夜兼程数日,夏若水赶在选举结束的最后一日抵达柳州。

原是不必这样着急忙慌的,只是山脚下的村庄离柳州实在远了些,生生迟了半个月才将召集帖发去夏若水眼皮子底下。

不过,好在及时赶到。

官家如今重视武将,今年的参与选举的人硬是比往年翻十数番,即便是最后一日,也有人山人海的学子要记名,其中不乏有千里迢迢而来、名门望族的公子姑娘。

有人自带板凳,有人自带下人。学子中,似乎风头最盛的,是高昌伯府两兄弟,嫡子高水生,庶兄高慎,皆是十七八的年纪,却一身本事了得。

正揣摩着,后头响起一阵哄闹,原是高水生将一女子气跑了,“女人竟也来武试,届时在台上,可别被一把掀开了衣裳,永世见不得光。”

即便高水生如此轻视,也抵不过高慎随手给些银子,再说两句无心之过便息事宁人。二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

两侧伫立不少已记名的学子,都为此愤愤不平,又不敢如何,毕竟是高昌伯府的人。

排在夏若水前处的是两兄妹,那十五六的女子似自信满满,“放心吧,表哥,我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

约莫十七八的男子则劝她,“苗苗,切莫轻敌,此次来武试的大有能人。”

说着,他扫向某个方向,似在找寻着什么。倏地,将视线定格在夏若水身上。

感受到那道视线,夏若水也抬首眺去,只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没感到敌意。

而后趁他表妹记名时,偷看了眼。

李苗苗。不认识。

李苗苗记完名后,她表哥凑近同记名官说了些什么,记名官便点头,“下一个。”

夏若水上前,写下‘何淼淼’,就要离开,又被叫住,“等一下,何淼淼,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你重写一份。”

籍册?是什么?

没敢多问,接过记名官的纸张,第一个空白处便将她难住了。

祖籍?

祖籍?写哪?总不能写昭唐慈安寺吧?

看来天不助她。见夏若水收起笔墨,记名官头也未抬,“不识字还是不会写?你说,我给你写。”

“...我有些急事,晚些再来。”

搪塞过去后,夏若水扫视一圈,发现方才那个李苗苗跟着一名公子离开了。而那人并非她的表哥。

那表妹,不会被人欺负吧?

见那二人绕至桥梁后,夏若水紧跟而上,却听见一阵争执声,又有‘噗通’的水声,她忽觉不对劲,快步越过桥梁,望向河中。

河中飘着的,赫然是李苗苗的尸首。

谁?谁敢在武试记名场堂而皇之动手杀人?谁干的?

夏若水眺向那人逃走的方向,很年轻,是男子,约莫不过二十,身手也不错。

还没来得及提步去追,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偏头一看,是记名场守卫兵,上来便用刀对着她,“好大的胆子,竟敢为一己私利,杀害学子!”

夏若水当即怔住,再环顾四面。

桥梁上独有她一人,目击者也仅有她一人,那这桩事正好栽在她头上。

“竟作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官兵大人定要将她拿下,严刑拷打,以解我等的心头之恨!”

也就片刻,学子们便围上了桥梁,落井下石的是高水生。没想到方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很快就到了她自己身上。

高水生刚一开口,高慎便出手阻拦,“水生,别胡闹。”

高慎似真的气恼一般,看到被捞起的尸首,脸色显然难看许多。

待四下安静些,官府便有人来了,要将她带回拷问。她如今连个正当身份都没有,若入了官府,恐怕便没那般容易出来了。

看着逼近的守卫,夏若水额角沁出细密的汗。怎么办,连懿城都还没去,该不会才到柳州就被打垮了吧。

“等一下。”

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李苗苗的表哥自人群中走出。他扫了眼地上的尸首,又不动声色将夏若水护在身后,“你们要对我表妹做什么?”

表妹?他表妹不是地上那个?

正困惑之时,那些守卫似畏惧这男子般,果真言辞收敛许多,“齐立伯公子,这儿发了一出命案,死了个学子,而事出当时只有死者与您表妹。”

齐立伯公子?

齐立伯府仅有一个庶子,亦是独子,后被抬正,如今已是嫡子的,齐圆儿?!

长大后的齐圆儿有魄力许多,让这些个守卫不敢往前半步。他微微蹲下,在那尸首身上摸索片刻,掏出一块腰牌,交给满面茫然的夏若水,“这小贼竟敢盗走我表妹的令牌,别说她跳河自缢,便是不跳这河,也该死了千百回。”

说着,齐圆儿对她眨了眨眼,“表妹,你觉着我说得对吗?”

“对。”

夏若水见机行事,故作不屑地插起腰,“这等小贼,死不足惜。”

二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将局势扭转。

而下一瞬,那高慎站了出来,若有所思上下打量夏若水,“齐公子,我们兄弟方才在记名场待了许久,也见过你表妹的,为何我记得你表妹,似乎不是这个模样?”

齐圆儿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高大公子,这是我表妹,我还能不认识?”

于是,原是不确信的高慎,此时也被他糊弄过去。那高水生又及时接话,瞥向地上李苗苗的尸首,“那此人是谁?既是已死女贼,不如让将此贼悬挂城门,以儆效尤。”

“此人敢扰乱记名场,不止偷盗这般简单,应当再查查才稳妥。”

怕这两兄弟接着胡言乱语,夏若水状似嘀咕一般,“表哥,此人我见过,这不是方才记名时排在我们后面那个吗?我记得她叫何淼淼。”

“是吗?”

何淼淼?

官兵觉得此人的名讳有些熟悉,却也并未多想,只好先将尸首带回去。

成功解决了这桩事,来到客栈。夏若水正想说什么,却被齐圆儿打断,“不必多说,我也不会问,打今儿起,你就是李苗苗。”

“那尸首怎么办?”

若真正的李苗苗被挂在城墙上,往后恐怕有人唤她的名讳,她都得先抖一抖。

齐圆儿不徐不疾,言辞有条有理,“如今那具尸首光有个名讳,半分能证实身份的物件都没有,大抵过两月便会被扔出乱葬岗,届时我再派人将尸首寻回便是。”

“你不必有压力,是她自己不小心,被那些家伙谋害。”

那些家伙?谁干的?

齐圆儿心事重重的模样,让夏若水不敢多问。不过至少能确定,杀害李苗苗的人,正在记名场中。除去她,最为有利的人不正是这些武学子吗?

带着这层疑惑,夏若水又提步往记名场去。

天色已暗,记名场便要收卷时,一道熟悉声线远远传来,“等等!”

约莫十五的男孩飞奔而来,在临收卷的最后一刻记上了名。

夏若水定睛一看,竟是周白。他也一眼看到她,三两步奔来,“淼淼姐姐,我来了。”

“你来做什么?”

“姐姐不放心你,所以让我跟来了。”

周锦不放心她?

夏若水若有所思,又困惑。周白武功没比她好多少,周锦究竟让周白保护她,还是她保护周白?

三言两语叙述了眼下状况,周白却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说起另一回事,“淼淼姐姐,三试后的两两分组,我们一组吧?”

武试分为好几段,而最近几日便是最基础的书法、骑术、箭术,但凡有一样没过,那都进不了下一段。而初段若分外出彩,也能选入更好的组别。

再瞥一眼周白的小身板,夏若水沉默片刻,“到时再说。”

先过了第一段再说两两分组的事吧。

夏若水字一般,勉强能过段。而齐圆儿与周白书法上佳,被判官加了两个段。

第二场骑马,夏若水牵出了许久没溜达的旺财,他显得十足兴奋。

“李姑娘这马不错呀。”

只见,一个公子上前搭话,“不如将这马赠予高公子,也不算埋没了此等好马。”

刘甲乙是高昌伯府的走狗,高慎不像做这种鲁莽事的人,这刘甲乙定是高水生使唤来的。

夏若水忽而挑唇一笑,“好,只要能上得去马背,我将他送给高公子。”

说这话时,她特意对着高水生大声呼唤,惹得旁人侧目。他也是容易被激,当即起身,“好,这可是李姑娘说的。”

旁人只以为高水生又在仗势欺人,为此嗤之以鼻。

夏若水掏出胡萝卜,抚摸了下旺财,“好好照顾高公子,别让我失望。”

旺财啃下萝卜,作出一幅‘小事一桩’的架势,转而一脚踹飞高水生。

轰一声巨响将众人惊动,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啊?高昌伯府嫡子怎么被送走的?

高慎姗姗来迟,看着昏迷的高水生,“怎么回事?”

那刘甲乙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此,结结巴巴一阵后,径直指向夏若水,却见她无辜耸肩,“高公子是自己摔的,大伙都瞧见的,对吧?”

众人沉默,夏若水身后是齐立伯府,高水生身后是高昌伯府,两边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儿。

所以最好谁都别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