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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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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许你三愿、我想赴约

军队回城,途径溪边修整。

蒙己去清点人数、马匹、物资。

桑霞中毒犯晕,靠在树下休息,待蒙己回来后,她问“那门徒呢...”

蒙己低头查看她的伤势,半边身子泛起血丝,从手臂延伸到脖子、耳朵、眼睛。

蒙己皱眉答到“药布包起来,怕是带了毒。”

桑霞又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蒙己并未抬头,叹了口气“...席窗”

桑霞诧异极了“是席木什么人?”

蒙己看向她“是他弟弟...你不知道?”

她本就昏沉的脑子,此刻嗡嗡作响。她这才意识到,这本是她应该知道的啊...她自己请命指挥小队,却连族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她想起进洞以前,席木主动帮忙、竭力要同行,那...那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

她愧疚极了,挣扎着起身,找到人群中的席木。

她不断的道歉,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她眼前一黑,晕倒下去。

席木赶紧前、扶住了她。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蒙己守在她身边“你的手指骨折了,暂时用夹板固定住,你左肩被咬伤,伤口入了毒,暂时用药压制,我们要尽快回主城。”

“嗯..”她欲言又止,别过头去,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蒙己年纪大些,也见过了生离死别,叹了口气道“要怪,就怪我。我是领队。现在,你若能起身,我们继续赶路。”

之后桑霞趴在马背,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蒙己用绳子把她和马紧紧绑住,自己拉着她的马疾驰。

一路没有再修整,比来时快了许多。

进城后,蒙己解散队伍,带着桑霞和席木他们回了驱持门。

驱持门中,夜山、千颜、故良、赤苏都在。

桑霞受伤,蒙己一直扶着她、才勉强站住。地一个笼子、还有那半截尸体,。

夜山皱眉,问责道“蒙己,你不是头一次领队出征,怎么生了变故?”

桑霞头晕脑胀且疼痛万分,看到地半具尸体已经长了黑斑,她心中一下刺痛,以她的脾气,不会以柔弱视人,此时不能哭、不能朝后躲,她松开蒙己,自己站定。

“禀族长、师傅...怪我..”

她说了事情的经过,说了听见人声寻去,说了蒙己阻拦、说了自己坚持进洞,说了席窗被抓走,说了自己故意被虏,说了蜘蛛背的人形,说了抢回尸骨,说了自己中毒...

赤苏的注意力一直在那只蜘蛛,他用木棒杵了杵背的人形“估摸着此般,像是共生,想必血脉经络相通,所以能共用这人身。定要好好研究一番。”

故良的话锋一转“不愧是千门主的徒弟,这趟的蛛网比以往的都好,这妖兽的活体也是头次见,还舍命救回了同族尸骨。

千颜瞥了一眼故良,朝着桑霞几人说道“原本以为要罚你,现在看来,是不是还得赏你?”

夜山发话,让几人去修整。“该医治的,赶紧回去医治。”

他们刚一出山洞,就看见梨落、不染、后青、啸虹几人。

后青冲了去,一把抱住她“桑儿!你怎么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桑霞见到他眼中的温暖,紧绷的铠甲顿时碎了,眼泪决堤一般的涌出,啪啦啪啦的往下掉“哥哥,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

后青从未见她这般哭过,一下慌了神,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他觉得她那杂乱的心跳,震得自己五脏六腑、震得疼到发抖。“桑儿,回来就好。不要哭。没事。”

啸虹在一旁也着急,质问蒙己“这是中毒了?师兄,你怎么不看着?”

不染看向一脸胡渣的蒙己,替他解释说“不能怪蒙大哥,妖兽的事,谁也说不准。”

后青问梨落”驱持门中应该常年备着解毒药吧?”

梨落也急的来回踱步“药剂不少,可对症之药不知在哪。我去问问师傅。”

就在几人叽叽喳喳的时候,族长和门主从里面出来,梨落立马前讨要解毒的药。

赤苏叮嘱说”这药剂没有现成的,小落,你马去那妖兽身采集毒素。小心别伤着,要带手套。”

故良摆摆手“千门主回泰曲调配解药。定是比你们快。”

后青和千颜的视线对,他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本以为距离可以保她周全,但此时唯有抱紧她、才能让她不受伤害。

夜山看到她伤着、哭着,让别人抱着,眼中的星辰暗了下来“还等什么?等死吗?”

几人知道解毒要紧,陪着后青送她回去。”

泰曲门向来不准旁人进内院,后青几人只能送到外院,他大声的喊,”我几人在门外等你,若有需要便喊我们。”

桑霞自知哥哥放心不下,不想好友担心,扭头冲几人笑笑,在面纱侍女的搀扶下进了内院。

千颜给她汤药,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侍女带她去更衣,之后固定左手断骨,缝合包扎左臂的伤口。

等一套工序弄完,她觉得困意头,回屋便昏睡过去。

一会儿,门推开,千颜走了进来,他们下洞那日,赤目之杖突然亮了,千颜猜想是因为她,于是想仔细查看一下她。

伸手摸她的额头,耳朵、双臂,推开衣服看她的皮肉,倒是没有异常之处。

回城次日,桑霞醒来已经是傍晚,她伸了伸筋骨,觉得身轻松了许多,左手拇指有了知觉,左臂的伤口痒痒麻麻的。

她想到什么们,立刻跑了出去。

后青正在外院,坐在石桌前,单手托着头,一直没有回去休息。

闻声看见她跑了出来,只穿了内衬、还赤着脚,他立马起身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桑儿,你怎么样?毒可解了?”

“好多了,哥哥。”

后青抱着她坐下,看她身的血丝确实没了,但手还有夹板和绷带。“我真希望,是我和你同去,我能替你挡下这些危险。”

她一改之前的不耐烦,缩在他怀里,道“哥哥,我以后一定小心,不再逞强了。”

“真的?不能骗我。”

“嗯。对了,我想去看看席木……”

”好,明日我陪你去。睡了这么久,你可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确是饿了,就在泰曲门吃吧”

她叫侍女备了晚饭在外院的屋子里,他一边嘱咐她小心伤口、一边帮她加菜,她一边笑着,一边张嘴吃着。

回城第三日,后青陪她前往席木家。

晨黎族人死后尸骨烧成灰粉,一分为二。在家附近的山,寻一颗树的根,一半埋在树下,象征着逝者和树木一起成长、留下来守着家人;另一半,用兽皮和纸糊的船载着飘入江河,象征着将逝者带到天下各处、替族人踏遍世间四方。

但犯了族规的罪人,是不留骨灰的,碎尸万段,喂了野兽妖兽。

到了一处朴素的瓦房,桑霞看见人来人往,就听见那些慰藉的话语,她一时停在原地不敢前。

席木看见他俩后与一个老妇人耳语几句,朝着他俩走来。

桑霞小声跟后青说,”无论是打是骂,我都应受着。你不要拦。”

后青听后紧握她的手,靠着她的肩膀站着“我陪你”

妇人走到跟前,谁知....

突然拉住桑霞的手“多谢姑娘”

桑霞连连摇头,想要挣脱“不...”

席木解释道”族人出征,不计得失,不论生死。你本可以不管他,但你却以身犯险。”

桑霞觉得那只被握着的手,十分痛,那痛意传到沿着胳膊传到胸口,她本就愧疚,却没等到那些打骂,心里更难受。

她说“是我执意进洞,是我的错。”

席木又解释道“怪不得你、你第一次出征,本就没有经验。我跟着你们进洞,却没看好你们,我弟做事马虎,那药油刺鼻,他并未涂抹全身,所以才会被蛛丝....”

妇人“窗儿从小体弱多病,他爹走的早。我带着他俩相依为命,早就该死了,是族人搭救才多活了好些年,今日以命回报,定是他的福气。”

后青向妇人行礼“大娘心胸宽广,晚辈拜服。”

席木道”我们傍晚去城后的河边送他。你们若愿意,可以来看看。”

桑霞“我们去。”

旁晚的时候,河边已经来了很多驱持的门人,大家都点着火把,梨落拉着不染已经在等了。桑霞和后青叫来了蒙己、啸虹、常易。

一会儿席木陪着老母亲抱着一个纸糊的小船走了过来,众人围着他俩,让出一条路,两人与纸船小声说了会儿话,便放进河水中。

可今晚河水转起漩涡,尝试多次后仍未能飘走,一直在岸边打转。

席木的母亲有些着急,要下水去“许是不够远,我们再送送他”

席木接过纸船”娘你身子虚弱,不能着凉。”

突然,桑霞开口“我想送他,让我来,可以吗?”

妇人一时没有作答。

桑霞走前,低头行礼,再次问道”恳请你们,让我送席窗一程。”

席木点点头,将纸船交给她,她转身走进河里,入秋的河水会有些凉,今晚更是冰冷刺骨,她看着河面的波纹,发现漩涡很大,必须再走远些,河水漫过她的小腿、腰身、胸口。

后青冲过去拉着她的手,随她走下水,接着,蒙己拉着后青,啸虹拉着蒙己,梨落拉着箫虹,不染拉着梨落,常易拉着不染。

河水到了她的脖子,湍急的水流推得她左摇右摆。众人见状都前来,围在河岸边,举着火光给他们照亮。

有了众人的帮助,她单手将纸船举过头顶,继续往深处走去,慢慢出了漩涡。

她抬头对纸船说话”今日族中众人送你,你便知无需牵挂家中,你且去看那天下河山,助部族昌盛繁荣!”

说完将纸船放入水中,只见纸船随河水飘到海天相交之处渐渐消失。

之后,几人回到岸。后青搂着桑霞“桑儿,你受伤了,不能着凉。我陪你回去换衣服。”

桑霞看着席木母子在岸边的身影,说“我不冷,我想再站会儿。”

梨落“桑姐姐,我听着你好难过,我都想哭了..”

啸虹“打起精神来。武卫门中也有门人牺牲丧命,也没见怪过谁的错!”

蒙己拉过啸虹“虹儿,她毕竟没经历过。让她休息休息。”

不染“你所愧疚的,本不是你的错,小洛很担心你,还请你放下心中的包袱。”

主塔中,大床前有一面铜镜,后山树停了一只鸟,河岸边的一幕,就通过鸟的眼睛,原封不动的投回了镜子

千颜轻笑“我那傻徒儿,族长还想让她助我,只怕她不敢啊。”

夜山“凡事都有头一次,你当师傅的,得教才行。必要的时候,帮一把。”

千颜“谁说我不帮了,我让蝰蛇卷起旋涡,不就是帮她。”

夜山不再说什么,抓着她的手腕,带向自己....

次日晚。

桑霞看到主塔的紫色亮光,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带着箫前往。

见她前来,夜山拍拍身侧的位置,说“你恢复的到快,还是千颜的药好用?才一日,你就可以下河了。”

桑霞知道夜山这是听说了,解释道“我无法放下心中包袱,于是想替他家人送他最后一程。”

他看向她的手,问“可还疼?”

她点点头“有一些”

他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后青抱着她的样子,转念说“会疼也好,疼了长记性。”

夜山让老掌事端来一桌子美食美酒,香气钻入她的鼻子,引来肚子中咕噜作响,她伸手去取,受伤的左手吃痛了一下。

夜山拉过她的左手,拆掉脏了的绷带和夹板,将左手安放在桌,“一只手就够用,吃吧。”

她用右手轮换着饮酒、加菜,倒也够用。可今日美食并未给她带来舒心愉悦,她问“族长,为什么我还是难受..”

“死一人,让你这般伤感,日后阵杀敌,那血粼粼的场面,你可受的住?”

她立马回答“阵杀敌我当然没问题!”

他笑道“说的好像你杀过一样”

她小声道“我还从未杀过人...”

“日后有的是机会。”

她突然想起,千颜杀了一村子的人,那里面定有无辜的人,于是问“族长,那些被杀的人,也不都是死有余辜吧...要是在战场,对面的人没有伤我,我也要杀吗....”

夜山只道她想什么,并不接话,反而逗她开心,说”此行算你立了功,许你一个心愿,让你高兴起来,想要什么?”

她低头思索片刻,似是有了主意,眼中闪着光亮“那日故门主说,我做了三件厉害的事,算我三个愿望,可好?”

夜山见她这般机灵,心里宽慰起来“可以算你三个愿望,说说看?”

“族长,我想要护甲,我还想学飞,但要我自己挑选苍鸾。还有...十二月我想出去一趟。”

夜山明知故问“前两个不难,出去何事?”

“恕我不能说”

“族人不能私自出城,从我这拿走令牌。难道还想不说缘由吗?”

“我自己的事情,能不说吗...”

“你有求于人,态度这般生硬。有事相求,应讨人心悦,除非你能逼迫对方。”

“我不会讨人心悦,也不敢逼迫族长....其实,我和书院的同窗相约见面...我怕我去不了。”

“可是那,着急嫁人的、送你箫的同窗”

“正是。请族长,帮我保密。”

“我许了你这三个愿望。但,你是泰曲门徒,想要离城,要看你师傅放不放你。”

“如何让师傅放我?”

“不说实话,不代表就得骗人。你自己有所求,就得自己想办法。”

“知道了,我回去想想。”

“你手有伤,今日不听箫,安心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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