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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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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权衡让步,日落学飞

东逾城中。

掌事门刚进了一批珍宝珠饰,千颜让桑霞去取一样东西入药,紫金鱼鳞。

掌事门在城的东面,院子四面都有门,来去都很方便。

常易迎了来“桑姑娘,需要什么?今日父亲出门,差我在此。”

桑霞道“常大哥,我师傅要紫金鱼鳞。”

常易带路“随我来,在这边。”

桌子一个黑色盒子,里面是一个黑布袋子,桑霞伸手进去掏,里面冰凉顺滑,她拿出一片鱼鳞,顷刻映出光芒,这鱼鳞紫色的底儿,表面像金沙一般,摸起来又光滑,每一片都如手掌般大小。

这颜色她喜欢的很,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向师傅要一片。

常易看她琢磨着,便说道“此鱼名为锦鲛,长在极寒深海,生性狡猾,很难捕捉,这鱼鳞相当珍贵。”

桑霞点头,将鱼鳞收好。又四下转了转,她在泰曲门中见惯了奇珍异宝,此时看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走着走着,她在一盘子首饰里头,瞧见了一对紫色的耳坠,虽看起来普通的很,但她中意这个颜色,珠子晶莹剔透,像极了葡萄。

桑霞转身对常易说“就这个吧。”

常易说“没问题。虽并不名贵,日后有更好的,我再派人告诉你。”

桑霞道“不必。我没有耳洞,就是喜欢这个颜色。你能不能帮我抠出来,打个项坠?”

常易“当然可以。我去差城中最好的工匠来做。”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真巧啊。”

桑霞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女子大步走了过来,她穿着灰袍绑着发带,是典林的门徒,可她化着浓妆,带着珠饰,又格格不入。

常易首先迎了出去,“呦!这不是暮姑娘吗?”

女子向常易应了一声,看向桑霞,问“她挑了什么?”

常易赶紧站到两人中间,打圆场道“这是桑霞姑娘。泰曲门的门徒。这是暮筱姑娘,典林的门徒。”

桑霞知道,这暮筱是暮夫人的侄女,这般气焰嚣张的嘴脸,但那日设宴没见她,估计在门中也不是重要的人。

桑霞一贯性子如明镜,别人敬她,她便以礼回应,别人惹她,她便当头一棒。今日暮筱是来找茬的...她不客气说“与你何干”

常易小声道“暮姑娘,这边瞧瞧,还有很多好物。”

暮筱站着不动,说“不敢说?难不成你们私藏族中供给?”

常易慌了起来,想解释。桑霞前一步“哼,告诉你。紫金鱼鳞,一副耳坠。”

暮筱说“常易啊。我姑母要紫金鱼鳞。还不速速拿来,另外那耳坠,先让我看看”

桑霞猜到她要明抢,但岂会随她“暮氏女子都不懂规矩吗?我已经要下了,这鱼鳞也是我师傅要的!”

暮筱怎会善罢甘休,前就要抢“你才不懂规矩,我姑母可是族长夫人”

桑霞也急了,抬掌就狠狠拍了暮筱的手背“你敢动一下试试”

暮筱挨了打,捂着红肿的手背,恶狠狠的嚷嚷“你给我等着!”随后跑了出去。

常易叹了口气,说“哎...麻烦了。”

桑霞问“能怎么样?”

常易“暮筱一直是这么张扬跋扈,因为她姑母会给她撑腰,今日一定是去告状了。父亲出门时还交代我,要好好照料门中事宜。”

桑霞“怕什么,你我又没错。”

常易苦笑“掌事门的差事,向来如此。桑姑娘,你先回去吧。”

桑霞抬脚想走,但又站了回来“我陪你等着。看她闹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儿,暮筱又气冲冲的跑来,说是暮夫人和千门主正在主塔后面的花园里等候,要给他们评断评断,常易向门徒嘱咐几句,就带着桑霞前往。

来到花园,只见夜山正在与暮夫人下棋。

夜山方才早就察觉来人,他看向桑霞,自从次比武那日后,再没见过她。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不知今日闹什么。真是消停不得……

暮夫人靠近夜山说“族长,我一时忘了筱筱来找我,要不问问她,今日何事?”

夜山收回目光,掷下一子,说“问吧”

暮夫人关切的问到。“筱筱,脸色这么难看,有何事?”

暮筱一脸委屈“今日我奉姑母命去掌事门中取紫金鱼鳞。谁料,被这恶女抢了,她还打了我。”

一旁桑霞听着不对,立马说“你撒谎”

暮夫人正欲发作,夜山问,“那你说说”

“今日,我奉师傅之命,去掌事门取紫金鱼鳞。当时已经和常易要下。她来抢,我不让。她骗我说师傅在此,叫我过来。”

夜山又问“常易,她俩谁说的是真的?”

常易一时犯难,只答“是常易的错,未能妥善处理”

桑霞不解的看着常易,不知为何他不帮自己。她诧异的瞪着眼睛,常易拧着眉头不敢看她。

暮筱在一旁嘤嘤得要哭了出来。“这恶女,还抵赖。姑母,族长,可要给我做主啊。”

这时,花园外突然传来声音“哭哭啼啼,好煞风景。”千颜步履姗姗的走了过来。

夜山见千颜来了,他饶有趣味的说“看来,她俩人,都是领了命的。”

族中无人不畏惧千颜,暮夫人也不敢硬碰,连忙解释说到“族长说我的舞好看,先前我想要献新舞,那鱼鳞就是嵌在裙摆。”

千颜说不紧不慢的说“我和故良查阅古法典籍,而这紫金鱼鳞,就是其中一味药。”

桑霞心里窃喜,明显是自己这边的事情更重要。得意的神情立马飞眉梢,就等好好教训暮筱一番!

可不料,此时夜山却突然转向桑霞,训斥到“你师傅心系族中大事。你作为门徒,未能分忧,却莽撞欺凌他门弟子。”

千颜接话,说“鱼鳞带走,其他放下。”

桑霞一时愣了,心里不解,护着盒子不撒手,千颜用折扇敲在她手,顿时手背显出一道红痕。

桑霞不敢顶撞,将小盒子递给了千颜,千颜直接扔给了暮筱,暮筱欲伸手接盒子,盒子直接撞在她胸口,力道震得身生疼,她吃痛的撇嘴。

夜山转向暮夫人“我已知夫人心意,心中甚是欢喜。夫人起舞,就算只着白袍素衣,也可在足下生花。”

夜山俊朗的外貌,含情的眼眸……暮苑看得含羞一笑。

千颜转身就走,桑霞跟在后面。她心里十分气愤,还带着点难过,忍不住回头望去,正好撞进那双星辰大海。

夜山看到她一脸委屈,却是微微一笑。

当晚饭桌,桑霞面对着一桌子美食却毫无食欲,筷子戳来戳去……

千颜看她这样就烦,问“可是气我今日打你?”

“不是..”

“那是舍不得那对耳坠?”

“不是..”

“那你说说,为何?”

“族长那么聪明的人,为何看不出谁是谁非”

“族长当然聪明。不聪明的是你,在场的除了暮夫人,最傻的就是你。”

桑霞看向千颜,问“师傅何意...”

千颜“暮筱知道去叫暮夫人。常易知道去叫我。族长知道平乱。而你呢?”

桑霞这才反应过来,是常易差门徒去叫了千颜,她道“师傅,你从不教我这些,我怎么可能会呢?”

这时,侍女来报,说是族长让千门主把备好的信送去,千颜轻笑了一声,取了一个信封交于她。“这会儿,便教你”

桑霞来到主塔,见到了夜山,夜山差走旁人,问“今日之事,你可有要说的?”

桑霞回答“我来不是为了今日之事。是师傅让我送信”

夜山接过,将信纸展于她眼前,空白一片...他说“你来,就是为了今日之事。”

桑霞睁着眼睛一时语塞,难道师傅是故意让她来的。

夜山接着说“千颜平日里到底教了什么,你只学得她那蛮横的性子,要是聪明也学得十中之一就好”

听着夜山说自己笨,她一时气愤,忍不住说“族长踏遍四方,阅人无数,定能熟辨是非。今日之事,为何不能看出对错?”

她话语中是质问的口气,可眼里却满是委屈。夜山无奈的叹口气,道“是非重要吗?”

她坚定的回答“重要”

夜山向后仰、倚靠垫子,道“不重要”

她问“为何?“

他说“是也好,非也罢,由谁评判,世人愚昧,守着他们的陈词旧调,自以为能明辨对错,但却不懂,有时要想做对的事,需先做错的事。”

他看她好似没有听明白,接着问她“你师傅可拿到鱼鳞了?”

“拿到了。”

“那耳坠可是名贵稀有之物?”

“并不是”

他向前探身,故意看向她的耳垂,问“你可有耳洞?”

她不自觉的伸手挽起耳后发丝,答“没有……”

“所以你并没有损失。”

“可我还是难受,不知为何...”

“因为你未看清自己的目的,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有时小小的让步,才能达到目的。”

她好像明白了,可转念一想,又问“要怎么样才能无需让步?师傅是门主、族长掌管着部族,难道也需要让步吗?”

“任何人都有让步的时候,包括你师傅、包括我。没有谁能一路径直向前,只有不断的侧身闪躲。这叫,权衡利弊。”

他看她一脸惆怅,脑海中又闪现故人的身影,于是说“常易应该会还你一副更好的珠饰”

“其实我只是喜欢那宝石的颜色。此时...也不想要了。”

“那你想要什么?”

“一时想不到”

夜山心里笑道,难道是真的愚钝,换做旁人早就借机讨要。“记得你说,要攀最高的山,东逾山倒是不低,可以让你看看。”

她纠正他,说“族长记错了,我说的是,像鸟儿一样飞。”

他答“想飞,这有何难?”

他带她去书房后门,一只大鸟立在那里。

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这鸟有一人多高,周身灰黑色的斑纹,唯有肚皮雪白,一双褐色的眼睛,弯钩般的鸟喙泛着亮光,两只利爪套着银圈刻着“黎”字,

她以前在驱持门见过,梨落说是叫苍鸾。大鸟低下头来,看这意思是让她骑去,于是她拉住缰锁,一跃而。大鸟扭头瞧了瞧她,好像是在看她坐稳了没有。

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大鸟便带她振翅飞起。

此时正值日落月初,地看不清空中,在空中俯瞰主城,脚下亮起灯火阑珊,耳边除了风声没有其他杂音,她极为喜爱这种感觉,她伸出手臂,任风从指缝间穿过。

大鸟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快速振翅向攀,随后扭头叫了一声,引起她的注意,接着它一个俯身向下滑行,她随着一起下落,散落的发丝吹到脑后,她开心的笑着,抚摸着大鸟的羽毛。

几个来回后,大鸟飞回书房后门,桑霞跳下鸟背。大鸟歪头冲她眨眼,好像在告别。

回书房后,夜山嘴角挂笑,得意的问“看山、学飞、日落。我可记错了?”

她连忙前,笑道“没错没错,族长绝顶聪明。”

随着灿烂的笑容挤走了脸的愁云,她才觉得自己饿了,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夜山问“你来之前没吃饭?”

桑霞“晚饭时吃不下。然后师傅来叫我送信...”

夜山唤到来一个老掌事,叫人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她大口的吃着,他手里把玩酒杯看着,脑海里是刚刚的她,一次次攀升、俯冲的情景。

她一边吃一边说,“我现在懂了。让步其实并不难受。”

夜山笑笑“本是你师傅该教你的。却要我代劳”

她说“多谢族长,还请日后多多教导。”

他看了会她,说“那你得勤学。”

她使劲点头,道“好!”

桑霞对锦鲛的事情很是好奇,想起故良说的可以去答疑解惑,便去了典林门。

她找到不染“不染大哥,今日打扰了。我想查,锦鲛、山鬼、狞、还有应奇”

不染告知她“典林的书籍,分为两类,一类在山下门中,我便可以做主。山鬼的就在山下门中。另一类在山楼中,需师傅同意。其余几个,就在山。”

桑霞明白意思,山下存的书,应是寻常的,山藏的书,应是秘密的。她先看了山鬼的书卷,此物是野兽,生长在深山幽谷,嗜血食肉。画像就如那日山洞中见得,不过书中展开趴在地,看着便知此物迅猛。

她告别不染,“那我去找故门主。”

她前往养书楼,向故良说明了来意。故良也没推脱,直接叫人找来了四个书卷,皮子黑色厚重,略有灰尘。

翻开第一本,记载的是锦鲛,此物是妖兽,生长在极寒之地、常年藏于深海,生性狡诈。还说锦鲛游动时,周身散发的彩色光芒,使人丧失心智,在人呆滞之时,趁机托人如水。接着桑霞看到锦鲛的画像,是半身像人,下半身像蛇。

翻开第二本,记载的是狞,也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书中记载此物是妖兽,吼声可使人失聪、头晕昏迷。还说,狞是单只独行,不会久居一处,会不断迁徙。她想,自己当日还真是碰巧遇了。

第三本,记载的是应奇,此物是古妖兽,书只有一页画像,后面都是空页。其兽身魁梧如小船,面如豺狼,手掌大的尖牙,身后有蛇尾,身披乌黑甲片,头顶弯刀独角。乍一看确实和山鬼有些相像。它头顶有一片黑云、还有几道闪电,莫非能云中引雷。

桑霞突然想起了什么。“故门主,我还想查一物,但我不知叫什么。大大的鸟,就像苍鸾,但是有人的脸面、人的胳膊,对了...耳朵也很大。”

故良想想,说“你记得真清楚,但书借走了。”

桑霞追问“是妖兽、还是野兽?”

故良“想不起来了。”

桑霞半信半疑,也只得回,向故良道谢离开。

走出去没几步听见故良在身后说道“执念。可是害人的东西……”

她回头看向故良,此时就低头看着书籍,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他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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