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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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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古符文、割皮挖肉

古时候,世间分为三界,地界人族有三大部族,晨黎、九安、百朝,曾经征战不断。

晨黎部族的主城,建在东逾山中,两侧被高山环绕,城前广阔平原,城后千里江河,取自山名、唤作东逾城。

主城中设有五门、泰曲、典林、武卫、驱持、掌事。

典林保管族中的书卷典籍,传闻有古时期的禁忌之术,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武卫负责族中的护卫征战,包括巡查领地、平定妖兽。

驱持负责活物的圈养驯化,这活物也包括妖兽,族规定了妖兽不能与人共处,都关在驱持门内。

常事负责主城的衣食起居、求医问药、族中的庆典接待、大小事务。

泰曲掌管族中的歌乐,乍一听无足轻重,像是为了凑足五门,但门主却是和族长并肩而坐的人。

此刻,月清、夜静。

城中一改往日的喧闹,街道空无一人,本是正值盛夏,山虫鸣都没有,族人都紧闭院门,山雨将至前的万籁寂静。

泰曲门中,门主的内院。

烛火摇曳,照出华丽的壁画。那是四季的美景,春的百草花丛,夏的山间溪流,秋的屋檐满月,冬的枝头落雪。

屋内有五个男子,围着红圈而站,他们手中持着刀具。

红圈当中立了一女子,她如墨长发盘于头顶,冰肌秀骨铺满了符文。红色丝丝缕缕自而下,像是披着一件薄透的朱色纱衣。

一男子前,开口道“门主,成了。”

女子赤身承载的符文,不是写去的,而是雕刻进去的,鲜血流到脚下,正所谓割皮挖肉,红晕中满是血污。

她用的是一个古老的禁术……明智也好、赎罪也罢,她已没有了回头路,正如当初,有一个人那样教导她,这条路很累,可以歇息、但不可后退。

女子转身,说道“有劳了。”

五个男子抱拳行礼。

接着,她伸出双手、勾起手指,像是在抓取空气一般,这五人眼窝凹陷、皮肤干瘪,像是凋零的花草,从口中飘出红色的血雾,尽数吸入她的体内。

她来到墙边铜镜,看向镜中自己,血丝在皮下行走,如同无数蛊虫。

她向自己伸出手来,触摸着额头,再到眉心、再到鼻子、嘴唇、锁骨,一路往下。以前他是如此教她,他说若不知自己喜好、如何让旁人取悦,她跟着他学了许多,从少不经事、到阅尽铅华。

这时,几个戴面纱的侍女迎了出来,熟练的收拾一地的狼藉。

第一次见到符文,是在她服侍自己的师傅沐浴,在背见到这些古符文,师傅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千颜。

千颜教会她很多,她曾拼尽全力想要成为她,但最后又害怕真成了她。

她对那些南征北战、闯荡天涯的日子甚是向往,千颜不喜多说,她也不敢多问。

直到后来,那人在夜晚唤她,她才有了谈天说地的对象。

她说羡慕那翱翔于天际的鸟儿,能去到不曾听闻的远方,他说那便去天际看看、去那远方瞧瞧。

女子来到一个石砌的浴室,随着慢慢下水,红色晕开,疼痛袭来....

她先是怔了一下,后将手覆去,用力攥着皮肉的符文,鲜血从伤口处渗出,犹如雷电迎头劈下,痛的她倒吸一口气,随后满意的笑着。

她仰头望着石壁水纹的涌动,回忆着自己是如何一路疯魔至此。

那年与他相遇,恰逢也是盛夏....

随着水声在石室内来回飘荡,所有的回忆排山倒海而来,脑海中的景象一点点展开……

面前是少年的背影,他伸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挡住愤怒的人们“你们不要伤害我妹妹!”

村民叫喊着“梁后青,你个混小子快让开,她是妖兽,莫要让她迷了心智。”

少年把她护在身后、替她辩解着“不!我妹妹是人。”

村民议论纷纷,架起木架和草堆,想要烧死他身后的女孩。“若不是你不供奉神明,怎会让妖兽迷惑心智!你看看她的爪子。等她叫来其他妖兽,全村的人都让她害死”。

少年没有退让,依旧挡在前面“她没有害过村中一人!你们凭什么治罪于她!”

这村子名为甘方,属于百朝部族,山的深处有人面鸟身的妖兽,不知躲藏在何处,不知何时会冒出来,毁坏庄家、掠夺牲畜,偶尔村民也会被抓走。

虽然山中闭塞,但土地肥沃,也可自给自足,而且村中世代供奉天神,在村子正中有一处简陋的庙堂,里面是创世二神和古三神的雕像,人们认为不可断了祭拜供奉,所以大家迟迟没有迁走。

梁后青儿时爹娘亡故,自此孤身一人,因为家里清贫,也没有东西供奉天神,村人因此冷言冷语,他独自艰难的长大,等年纪大了些,便随村里的青壮年去打猎。

那日在捕兽的陷阱里抓到了她,她套着一身破旧的衣服,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他注意到了她手如鹰般的利爪,可她脚趾却没有利爪。

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选择了相信她保护她,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穿,用长长的袖子遮住她的双手,一路背着她回了村子。

后青主动提出收留了她,带她回了家,梳洗后没有了灰头土脸,露出的是净如清泉的眸子、白如柔荑的手臂,他帮她把头发梳了起来,给她穿了草鞋,然后将布衣放在她手里,背过身去教她自己穿。

他教她学说话、学走路,坐着吃饭、躺着睡觉,一开始她学不会,他总是安慰她“没事”。他和她睡在一张床,中间用被褥隔开。他叫她妹妹、她叫他哥哥,他嘱咐她不能离开家、不能和村民说话。

大约过了一个月,她独自在屋外玩耍,被路过的几个青年看见,当日那个脏兮兮的小哑巴,今日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他们前与她攀谈。

她想起后青的嘱咐、连忙往家里跑,他们围住她拉扯着不放,她挣扎中不小心抓伤了他们,之后人们就发现她有尖爪的事情,说她是妖兽要烧死她。

一番争辩后,少年势单力薄,村民强行拉开了他,抢走了护在身后的女孩,他拼命的挣扎着、却被众人按在地。她拼命的反抗,却招来一顿毒打、晕倒在地。

人们将她绑在木架、并点燃了火堆。

烧灼刺痛双脚双腿、不断向蔓延,拉回了她的意识,她不停的大叫,眼泪夺眶而出“哥哥!哥哥!”

他被村民按在地,脚踩在背,只能不停的呼喊“放了她!求求你们!放了她!”。

村民们就站在旁边,冷眼围观、议论纷纷,火光在两人之间慢慢升高,除了燃烧的噼啪作响,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一阵鸣叫划破长空。

是那食人怪鸟来了,村民四散奔逃。

他扑腾着起身,踢开木柴、扯断绳子,在混乱中救下了她。

两人往林中跑,她一瘸一拐,他便背起她。

进山后,他在小溪边停下,俯身看她的伤势,双脚双腿有大片烧伤、焦皮下透着鲜红的血肉,他心疼急了,不断的安慰她,轻轻的帮她清洗,撤下干净的衣服撕成布条,慢慢为她包扎。

她低头看着他,发现他的双臂双手也有几处烧伤,就学着他的样子,捧着清水浇到他伤口。

他痛的倒吸一口气,她见状立刻收回手来。他怕吓着她,轻声道“我没事,妹妹,没事的。”

他让她在山洞里安稳休息,自己去山间寻野果子带回来,夜晚两人睡在山洞里,没了被褥做隔断,她总是挪到他身侧蹭蹭,就如同小兽靠在一起取暖。

到了第二日,他检查她腿脚的伤痕,竟然好了大半。

他说“妹妹,我们另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安家吧。我们一起。”

她开心的点点头。

他接着说“但我临行前想去给爹娘磕个头。想必妖兽已经走了,我想今日晚回去一趟。”

她依旧点点头,等着他回来。

后来,两人寻了一条路翻山。

遇过艳阳高照、也遇过雷鸣暴雨。白日里赶路,夜晚找一处山洞、或者树下歇息。她总能找到树的鸟窝、洞里的野兔,还能熟练的扒皮拆骨。

有时候,她脸沾着血迹朝他笑,他也未曾害怕,他知道那是因为她常年居于山林,他只是心疼她曾孤苦一人。

再后来,她能正常说话,正常走路,看似与常人无异,但性情和习惯还是如野兽一般,每每她自己烦躁皱眉之时,他总道“没事。不急。又没有旁人。”

两人接连翻过了两个高山,发现山后有一村落,从山顶往下看去,有大片的田地、有宽阔的池塘、有熙攘的街道,除了小的民屋农舍、还有多处大的宅院,想必此处定是富裕安逸。

后青说“妹妹,我俩在此处多留些时日,到山下面的村落里看看。”

她听后点点头,说“我也去。”

他解释道“你留下等我,我快去快回。”

她听他的,拉住他的衣袖,道“哥哥。我听见有人喊,刚出锅,热乎好吃....”

他笑笑,摸着她的头道“我怎么没听见。呵呵...一定给你带回来。乖乖等我”

他带着这一路留下的兽皮下了山。他一路小跑,生怕耽误时间、怕她等久了。

进入村落里后,街道有整齐的地砖,房屋有高高的石墙,路人们来来往往,路旁有店铺和摊位。能听见孩子的欢笑,能闻到吃食的香味。

他心里浮现以前在书中看到的词,尘世烟火、千秋万象。

他心有遗憾,为何村民不出来,明明外面更好,若是早早带着亲人出走,或许不会生死相隔,不会孤苦一人。半响过后,他缓过神来,他还有亲人在等他,他的妹妹还在山洞里。

这里的人们着装各异,他心里疑惑,这乱世中征战不断,为何三族能和平共处。

他走近了去瞧,用三种不同的钱币买东西,梁后青虽住在闭塞山里,他也知道三大部族各自制造钱币。

九安的珠币:那是木瑶树的种子打磨而成,种子入土发芽、小芽破土十年成树、再十年开花一次、再十年结果、果熟掉落后去除皮囊,其核如同红色珠子,泛着光亮且坚硬异常,每颗珠币烙印有“安”字;

晨黎的铜币,族中领地独占的铜矿和银矿,加之娴熟的锻造之法,青铜在外成圈、白银在内雕纹路,好似一座山面托了一个日,在铜圈背后刻字“黎”;

百朝的玉币,领地山中独产的玉矿和金矿,碧绿的玉石经过打磨成块,在面雕刻天神尊像,再打孔穿入金线,最后背面刻字“百”。

虽然大的店铺不收兽皮,但街边摊位愿意以物换物。他换了衣服、皮靴,还包了一袋子点心,便着急往回赶。

“请留步。”

这时身后有人喊道,他回头寻去。一个青年走了过来,驻足站在他面前,行了个礼,问道“你可是猎户?”

梁后青端详着,此人身材清瘦,衣着干净且配饰精细,连双脚所踏的皮靴也不曾沾染灰泥。左耳的耳骨处有一个缺口,他知道这是九安的标志。

梁后青回过神来,回礼答“我倒是会打猎,这位大哥,何事?”

青年答到“我家收集兽皮,你若是有成色好的,可交于我,我定能给你换得好东西”。

梁后青觉得也是好事,问道“如何寻你?”

“在下申烁,家中在此处有个宅院”

“那好。我叫你申大哥吧”。两人说好后便各自离去。

此时,山林中,盛夏暑热,正当野果坠枝。

她在洞中呆了大半日,纠结犹豫再三,她还是出了山洞,一路这边瞧瞧、那边看看。

她在一处桑树林驻足,阳光顺着叶子透出来,她抬头看得入神许久。

突然,她两耳微微一动,瞬时抬手攀爬树。

顷刻间,身后树丛中冲出一只野兽,正好扑倒她方才站立之处,若不是她反应迅速,已成口中之食。

这野兽如虎似豹,身后三尾,头顶双角。前腿离地趴在树干,发出阵阵雷鸣般的吼叫。

她感到有些头晕耳鸣,晃晃脑袋强打起精神,她把尖爪都用力抠在树枝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心里做着打算。

她原地不动,待这野兽攀来,她悄悄撤回尖爪,待野兽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突然,这野兽嘶吼着扑向了她,伸出一只爪子抠着她的肩膀,她没有躲开并迎了去,她伸出左手挡着野兽的另一只爪子,右手直奔野兽的眼睛,转瞬便将眼球挖了出来。

她和野兽扭打着摔下树去.

这野兽双眼无法视物、满脸血污疼痛万分。她看准这个时机,扑了去骑在背,双手死死勒住脖子,原本雷鸣般的吼声卡在喉咙里,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野兽停止了挣扎,她没有马松手,待到骨头断裂的一声,才瘫软的坐在地,大口的喘着气。

以往孤身一人,在山野间遇到猛兽,躲不掉就正面厮杀一番,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此次的猛兽格外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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