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曾英及其所部后,孙可望等即按计划进抵綦江。刚过罢了年,就有探马来报:“启禀各位王爷,鞑子的先锋鳌拜率鞑子兵追来了,请从速定夺。”
刘文秀、艾能奇两个,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了李定国,无疑地,这两个已经把李定国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那意思很明确,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孙可望心里的那股酸酸的感觉再度泛了来,却不想因之损及自己的威信,看了看低头不说话的冯双礼,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以兄长的身份道:“就由定国定夺吧。”
李定国正沉思,闻言,稍顿了顿,道:“我曾命人暗中了解过这个鳌拜,这个鳌拜,乃鞑子皇帝的忠实走狗,所以并不受多尔衮的待见,曾屡受其害。
不过,这个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入关以来,攻陕西、追击李自成,也包括这次进军四川,所向无敌,无一败绩。
鉴于此,定国认为,他必欲消灭咱而后快,哼,他越是这样,咱们越不与之纠缠,按计划进军贵州。”
为了凸显自己,孙可望也不等刘文秀等说话,即高声道:“好,就依定国之计,马行动。”
众人一愣,见李定国已站了起来,也忙着去准备。
李定国所料不错,鳌拜果想全歼大西军,因为路途不及孙可望等熟悉,竟然追丢了。鳌拜大急,命人四处查找,终于找到了,哪能不疯了一样追过来?
及至追到綦江,孙可望等却又不见了。鳌拜仍不肯罢休,跟着进入贵州,又追了一段,还是没能追,不得不回去向豪格缴令,转去平定四川。
孙可望等进入贵州后,却是进展顺利,连克贵阳、定番州、永宁州,贵州西部诸郡望风而降。
诸将喜不自胜,孙可望却道:“贵州不过贫乏之地,鞑子兵没有追来,必也是为此吧。”
孙可望如是说,除了有自己的盘算之外,也有贬低李定国之意,因为当初进军贵州是由李定国提出来的。
李定国却没有想这么多,不以为然地道:“这里虽说贫乏,却安全。”
孙可望道:“安全倒也不见得,鞑子现在恐怕是无暇他顾,一旦腾出手来,恐怕还是要来攻的,到时候,咱们进退不得,唯有等死了。”
诸将想想也是,纷纷道:“以平东王之见,我等该当去向哪里?”
孙可望行至地图前,佯作沉思着,一指道:“我的意见嘛,咱们去这儿,这儿比之贵州富庶,利于屯兵,而且,一旦有危急,咱们可以去海躲避。”
众人随他的手指去看,居然是广东南岭一带,一愣,纷纷去看李定国。
李定国道:“不可,万万不可。”
说着,见众人都在看自己,静待自己讲下去,接着道:“那儿仍由明军在掌握,以咱们目前的身份,一旦去了那儿,必要发生冲突,一旦发生了冲突,我们今后就恐怕说不清道不明了。
撤离成都前,父皇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想来,该也算是遗嘱了。之所以莫名其妙,因为他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来,才显得莫名其妙。不过,意思还是明确的。
而且,定国这段日子也想了不少,如今,形势变了,咱们也该跟着变。咋变呢?遵照父皇的遗嘱,联明抗清。”
孙可望冷笑道:“联明抗清?怎么可能?你难道没算一算,咱们杀了多少明朝的藩王吗?咱们跟他们是血仇,即便咱们去联人家,人家能肯吗?”
李定国道:“难道大顺军杀的就少吗?隆武的时候,他们就联合了,而且听说现在的永历帝继承了隆武时的政策,咱们完全可以跟大顺军一样的,只要咱们公开亮明了态度。”
孙可望道:“我打听过了,大顺军的日子并不好过,明朝的那个什么何总督经常以粮饷难为他们,若不是有个姓堵的护着,哼!”
李定国见仍无法让之改变主意,懒得再说,赌气道:“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不要拉我等垫背。”
说罢,仍不解恨,拔出战刀自刺,登时鲜血长流。
刘文秀等忙去夺下战刀,撕破一面战旗,边为其裹伤,边纷纷道:“安西王莫要自伤,我等唯安西王马首是瞻就是。”
“看来,今天怕是难说服他了,只有留待日后了。”暗想着,见李定国仍愤怒不已,刘文秀佯作无奈地道:“这又是何必呢,咱们兄弟不过在商量,并没有最终做决定嘛,安西王非要坚持,就依安西王。”
李定国不知其所想,信以为真,心里感动,正色地道:“既如此,父皇已去,我等不妨恢复自己的本姓,设坛盟誓,尊崇平东王为首,公开声明联明抗清,也好让自己有个名分。”
孙可望非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就是想让兄弟们认可自己,省得日后做不了老大,闻言,暗喜,嘴却客套了一番,即命设坛盟誓。
盟誓毕,孙可望放了心,道:“咱们虽然公开声明了,却因为无法联系得朝廷,无法听取号令,大家不妨都想想,如何才能联系得?”
因为一直都在跟朝廷作对,大家想想这果也是个难题,一连数日,众人费尽了脑筋,竟仍无计可施。
偏于这时,石屏土司龙在田来了。
龙在田时任云南副将,早在张献忠谷城诈降时与孙可望相识,他又怎么来了呢?
因为阿迷州土司沙定洲叛乱,为捉拿黔国公沐天波,围困楚雄城已八十余天,金沧兵备道杨畏知虽竭力据守,但楚雄终究弹丸小城,城中弹尽粮绝,闻得孙可望等“联明抗清”的声明,龙在田猛然记起了自己的这位旧相识,忙不迭地赶过来求援。
孙可望等却是不知,忙把之迎进来,待要客套,龙在田已迫不及待地讲了,讲完,才又道:“形势万分危机,龙某也就不客套了,你等若能为救兵,解楚雄之围,不仅可以拿下云南全省,黔国公也能为你等在皇面前斡旋。”
孙可望正想觅一地据之为王,却不便于出口,李定国等则急着跟朝廷联系,帮着朝廷恢复江山,二者虽说目的不同,但去云南无论对于哪种目的来说,无疑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四将一致同意了龙在田的请求,稍作准备,即在龙在田的引领下向楚雄进发。
沙定洲于阿迷州土司普名声死后,娶了其妻万氏,两土司合而为一,势力大增,以临安府生员汤嘉宾万氏的妹夫为谋主,暗中筹划利用沐府同云南巡抚和三司官之间的矛盾、各土司的向背不一,取代黔国公沐天波,夺取云南的权力。
适逢武定土司吾必奎叛乱,沐天波等人急调集石屏土司龙在田、嶍峨土司王扬祖、蒙自土司沙定洲、宁州土司禄永命、景东土司刁勋等部参与平叛,消灭叛军后,沙定洲夫妇率土司军故意赖在昆明不走,借机起事。
事发突然,沐天波来不及组织抵抗,在几名心腹卫士保护下带着官印、世袭铁券等物逃往西宁,途中由龙在田、禄永命保护来到楚雄,这里有金沧兵备道杨畏知镇守,才暂时安顿下来。沐天波的母亲陈氏和妻子焦氏未能随行,仓卒中逃入尼庵自尽。
沙定洲攫取了沐府的财富后,又威逼利诱安定了地方,获知黔国公躲于楚雄,几番攻打不成,恼羞成怒,倾七十二营之兵围困楚雄。
眼瞅着就要抓到沐天波永绝后患,不想大西军来了,他虽心有不甘,但他素知大西军的战力,权衡之下,还是保命要紧,慌忙带了从沐府攫得的财富南逃。
四将迎黔国公沐天波回昆明,说服其跟大西军联合,
共襄勤王,恢复大明天下。
而后,四将马不停蹄,平定了除沙定洲盘踞区域的云南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