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清一边赶路一边熟悉自己的新身份:严世华,二十二岁,自幼跟随三叔严钟卿潜伏在交州城,明面做的是药铺生意,实际是负责与大荒联络,并向其他交州城内潜伏的大魏严氏族人传达讯息。那本命木牌是一个普通的黑色木牌,被悟清戴在了脖子,面只是刻着世华二字,再无其他。
随着悟清一路南下,所经之地也愈发荒凉,杳无人烟。终于在第三日,悟清来到了界山的山脚下。
界山就是大荒与大晋王朝的分界岭,翻过它就进了让世人闻之色变万年的大荒。
悟清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运起斜月步,身体轻盈快速的向山跑去。界山的山峰都不算高耸,只一刻的功夫悟清便爬了界山的一个峰顶,他放眼望去,神秘的大荒第一次展露在他的面前,从山脚到天际,无边无垠的林海铺满了悟清整个视野,其中高耸入云的巨树随处可见,几只体型巨大的猛禽在天空中盘旋,不知名的野兽的嘶吼在林中由远及近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后脊发麻。
“这就是大荒!果然是名不虚传!”眼前的景象让悟清神情激荡,一股豪气涌出心头,口中喃喃道。
过了许久,悟清渐渐平复了心情,把那本命木牌掏出来放在胸前,又从腰间的布袋中掏出些药粉撒在身,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开始向山下跑去。
悟清下了界山后便一头钻进了茂密的丛林中,这里的树叶把天空遮挡的毫无缝隙,树林里是一片黑暗,且又因常年不透风,一股瘴气总是挥之不散,毒虫蛇蝎肆虐其中,让初来乍到的悟清吃尽了苦头。
不过好在那药粉确实管用,蚊虫毒蛾虽然总是围着他飞,却不能近身,只是飞动中的嗡嗡叫声让他不胜其烦,只是行进了一会儿,闷热的环境已经让悟清的汗水浸湿了身的衣物,悟清为谨慎起见,特意在里面穿了一件内甲,此时他只觉得这内甲罩着他的肉皮好似一个蒸笼,让他难受不已。
好在悟清带了足够的清水,时不时掏出一些浇淋在身,让热的头脑发胀的他清醒一番。只是这样一来,身的药粉逐渐淡薄,毒虫开始成群的肆扰着他,悟清只好再掏出一些药粉撒在身,终于驱逐了虫群,却也不敢再淋水了。
到了晚,在密林中行进了一天的悟清疲惫不堪的在一颗巨树劈出一个树洞,四周设下阵法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清早,一阵“沙沙”声把悟清从睡梦中吵醒,悟清起身看向树下,顿时头皮发炸,只见成千万只五颜六色的毒虫在地面层层叠叠的相互撕咬着,各种颜色的浆汁从毒虫们的身体里被喷发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腥味道,悟清闻了几下就有些脑袋发沉,急忙从山河袋中掏出玄石赠予的解毒丸服了下去,眼见得如此怪异的场景,悟清第一时间就警惕的观察了四周,奇怪的是他看不到任何的人为操控迹象,不是人为,却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虫聚集在此相互厮杀吞噬呢?悟清再次观察起来,很快的,他发现距离他不远的一颗树,一只金蝉正头冲下趴在树身,似乎在静静的看着底下的毒虫厮杀,悟清的目光在金蝉的身稍作停留,那金蝉便似有所觉,目光直射过来,悟清有些惊讶,自己设立的阵法不仅有警戒困敌之能,还有障眼的功效,阵法外的人根本看不到阵里的人与物,没想到这个金蝉的目光如此犀利,竟可以穿透阵法直接看到他!
悟清还未做何应对,便感觉到金蝉的目光在自己胸前的本命木牌逗留了一下便收了回去,再看过去时,那金蝉又在静静的看着底下的毒虫厮杀,对自己的目光视而不见了。
悟清知道这是本命木牌的作用了,这金蝉应该是个道行极深的妖修,自己不知底细也不敢贸然行事,当下本着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的原则,撤了阵法,朝那金蝉施了一礼,随后跳了一颗粗粗的树干,就这样从树干跳跃而行继续赶路。
过了好一会儿,悟清见地面已无毒虫,一跃而下跳回了地面。匆匆吃了几口干粮喝了些清水后,悟清对照着那张地图看了看,只觉得自己的前进路线有些许偏离,便踏空飞起,出了树林参照着四周的标物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眼见得几只巨大的猛禽朝自己扑来,悟清急忙一头又扎进了树林中……
…………
在这密林中的第六日清晨,悟清再次熟门熟路的飞树冠,当看到前方有一个朦胧的山影时,悟清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四周,一番对比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终于要到了!
这几日的路程的艰辛程度远超过悟清的预计,用生死考验来形容毫不为过,悟清甚至怀疑若那个真的严世华进了这大荒,纵有种种准备也早就命丧于此了。
眼见得目标越来越近,悟清在赶路的同时也暗暗的做着准备,一边四处观察有无暗哨,一边再一次从脑海中想着铜雀城寨的情况。
俗语云:望着山跑死马。虽然已在密林中轻车熟路的悟清一直快速前行,却也是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到达了在山脚下的铜雀城寨。
说是城寨,其实就是随便用木石砌筑起来的一道围墙圈住了一片地方,顺着大门往里看去,木石结构的房屋倒是有不少,正是晚饭时分,很多房屋都在冒着炊烟,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孤身前行的悟清纵使知道这里的人可以说都是自己的仇人,却依旧从内心中感到欢喜。
城寨墙有巡逻的守卫看到了城墙下的悟清,本想鸣钟示警,却看到了悟清挂在胸前的本命木牌,便高声朝悟清吼道:“你是什么人?”
悟清朝着城墙的守卫拱手施礼道:“我是从交州城来的严世华,奉我三叔之命前来祖地参加启灵大典的!”
几个守卫嘀咕一阵后,朝着悟清说道:“那你先进城来,门口自有人接待你。”
悟清又一拱手,也不多说,径直进了用厚木板敲定的大门。
大门里有两个守卫已站在那里,先是检查了一下悟清的本命木牌,又查了查悟清身的东西,悟清早已把山河袋贴身藏好,只留了一个装干粮清水和杂物的普通乾坤袋在身。
守卫粗粗检查一番后,悟清掏出一封书信对两个守卫说道:“两位大哥,我三叔说让我把这封书信交给掌事之人,你看……”
其中一个守卫笑道:“莫要这样说,您是世字辈的长辈,论起来我们俩是您的侄子辈儿,您不用跟我们客气的,这书信您还是亲自呈给九叔祖吧!怹老人家如今应该在祠堂那里,”说着给悟清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值班在这,职责所在不能离岗,您自己去那里找九叔祖吧!”
悟清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严世华在这严氏里辈分还不低,笑道:“既如此,我便去了。”
和两个护卫告辞后,悟清朝着刚才指着的方向前行,一路的人看着他都有些惊奇,不过也没有人前问话,悟清就这样一直来到了祠堂门口。
这祠堂和周围的房屋相比明显高大了许多,大门紧闭,面挂着一副匾额,写着大魏祠堂,字体苍劲有力,透露出一股威仪。
悟清走前去,轻轻的拍了拍大门,祠堂的大门应声而开,悟清抬腿便入。院子里,一个老人正在一个石墩盘膝无心朝而坐,对悟清的到来好似毫无察觉。悟清见此,也不前问询,只是垂首在一旁站住,静等着这个老头收功。
过了许久天色已彻底黑去,那老者才微微动了动眼皮,调息了几下后,老者站起身来,看着悟清毫无情感的说道:“何事?”
悟清将书信举过眉心处,躬身道:“世华从交州城而来,是为参加族内的启灵大典,我三叔修书一封,让我前来转达。”
老者把书信接了过去,直接就打开来看,看完信后又抬眼下打量了一下悟清,说道:“天色不早,你便在这祠堂歇一宿,明日再说正事。”
悟清自是无不应允,那老者也没再搭理悟清,径直出了祠堂,又把祠堂的大门关,偌大的祠堂里便只剩下悟清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