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风暴界先是经历天地大变,后又和长右族纠缠近千年,最近又经历司幽族讨伐,如今可谓是苦尽甘来,各方势力终于能够过安生日子。
方老魔的死只在风暴界带起短暂的波澜,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久之后,青羊观再次送出法帖,邀请各族各宗前来参加庆典。
正所谓赏罚分明,上一次庆典的目的是惩戒,这一次则是表功大会。
当晚,庆典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此次大战之中,坐镇分坛、辅助秦桑施展雷符,也都能折算成功劳,不过功劳最大的是那些身入战场,直面司幽族大军的,其中以妖兵居多,亦不乏类似幻痕等各派修士。
此外,还会考量他们在以往和长右族交战之时所立的功劳。
其中最主要的赏赐共分为三种,其一,是进入五雷院为官的资格;其二,不愿修持雷法的势力和修士,可用功劳换取秦桑或者其他高手为他们推演功法;其三,也是无数人翘首以盼的,正是青灵之气!
自从秦桑取走仙山裂缝中的青灵之气,一直没有新的青灵之气诞生。而今岱舆仙山千疮百孔,秦桑不敢轻举妄动,可以预见,那些应当是仅剩的青灵之气了。
秦桑将之一分为二,留给青羊观一部分,余者存放五雷院。如何取用青灵之气,有严格的章程,并辅以相应的规则,仿照道庭的功德之制。
无论何门何派,只要积累足够的功德,都能在五雷院换取一缕青灵之气。
青灵之气位于功德榜的最上一层,除非接下来还会发生大战,想要用功德换取青灵之气,难度极高。某种程度上,外部环境太过安稳,也是一种弊端,道庭不断扩张,不知是否有这个原因。
现在更多是给与众人一个看得见的希望,让众人发自内心接受功德之制,拥护青羊观和五雷院。
当然,想要尽快换取青灵之气,也并非没有捷径,可以用以前在仙宫得到的宝物和功法道术来交换,残篇、残宝皆可。秦桑当然希望得到更多类似千钧戒、紫薇帝剑之类的残宝,哪怕能和在无相仙门得到的三件残宝媲美也足够了。
因为风暴界的整体修为还不够高,众修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对于秦桑而言,创造不出太大的价值,因此现在的功德之制还只是一个雏形。会随着时间推移,和风暴界实力的提升,逐步完善。
功德榜上的赏赐也会逐渐添加,不排除未来会有比青灵之气更珍贵的宝物,直至良性运转。
李玉斧代替秦桑,在庆典上为各方势力简要阐述功德之制,展望风暴界的美好愿景,并请各方势力协助,建造法坛和建立五雷院。
随后,各方势力均表示没有任何异议,功德之制乃是兼顾公平的善政、德政,是振兴风暴界的坚固基石,甘愿全力配合。并派出门中栋梁之才,支持五雷院的筹措事宜,坚决拥护使君大人的意志。
此外,前来参加庆典的还有那些准备迁往外海的部族和宗门,他们一致表示,虽身在外海,仍心向五雷院,无论何时何地,都将遵奉秦使君的敕令。
……
青羊观禁地。
山谷中,秦桑盘坐在岱舆仙山石碑前。
朱雀绕着仙山飞来飞去,眼睛里满是好奇,屡屡想要闯进仙山裂缝,被秦桑阻止,不禁大为不满。
秦桑瞥了它一眼,揶揄道:“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上一次声称要给贫道撑腰,怎么缩起来,不敢露头?”
朱雀落到石碑上,缩了缩脑袋:“那个道姑肯定不是好惹的,你最好也躲远些,不如识相一点,将你的婆娘送给她算了。不然,你死就死了,可别连累到我。”
朱雀一直胆大包天,很少见它如此惧怕一个人。
秦桑深深看了它一眼,“你全盛之时,比她如何?”
“肯定比她强一百倍!”
朱雀高高昂起脑袋,眼神中满是不屑,“本朱雀一翅膀就能拍死她!”
从宁真人那里得知大乘无劫,秦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在风暴界遇到的那些‘古人‘。
譬如朱雀和鬼母,被困在风暴界肯定不止三千年,如果有六九天劫降下,早已灰飞烟灭。朱雀追随在他身边这么久,一劫未有,难道之前都是大乘修士?
堂堂大乘期大能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这就是所谓的无相之劫吗。
朱雀之前的猖狂之言,或许终将成真,有朝一日,自己说不定真要依靠它。
“可惜麒麟卵至今还没有孵化的征兆,”秦桑喃喃道。
就在这时,秦桑感应到洞府的禁制被触动,神识一扫,已知来人是谁,强行将朱雀带出禁地。
“溟秋参见秦使君!”
来人正是溟秋,功德之制公布之后,世人都尊称秦桑为使君。
“贫道叫你来,有一事交代。”
秦桑对肩头的朱雀吩咐道,“去请几泓道友过来。”
朱雀不情不愿去了。
秦桑将溟秋带进洞府,取出一个冰匣和一个木匣,冰匣中放的是在丰沮玉门收取的祭虫,木匣里则是祭虫栖息的花树花种。
当年,秦桑得到小洞天,离开之前,索性将那片花树都收了进去。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花树进入小千世界,立刻开始枯萎,秦桑无力回天,也没有太多精力照看它们,最后全部枯死。
随着蚩华树枯萎,祭虫也开始大片大片死亡。
后来得到蒿伯氏培育祭虫的秘法,秦桑才知这种名曰蚩华的花树非常娇贵,尽管他将花树连同土地一并搬走,可哪怕只是微小的环境改变,也会导致蚩华树枯萎。
蒿伯氏培育这种花树时也要小心翼翼,耗费大量的心血。而一旦培育出成片的蚩华树,回报也是非常可观的,能够作为祭虫的栖息之树,安抚祭虫,让祭虫更容易认主,以及其他妙用。
其中最宝贵的一条,便是可以催使祭虫加速产出瘿晶。
蚩华树林枯萎,好在有些蚩华树留有树种,秦桑也将没死的祭虫封印起来。
秦桑通览蒿伯氏的全篇秘术之后,发现第一步就卡住了,偏偏他手里只有这一门巫族秘术,没有蚩华树,便无法培育祭虫。
培育蚩华树,有两个条件。
其一需要修炼蒿伯氏传承之人,时时对着花树施展秘术。
秦桑已将蒿伯氏传承交给方老魔,在巫族高手合力参悟之下,卓有成效,已经有巫族修士开始尝试修炼,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他们。
其二需要特殊的灵药浇灌,绝大部分是巫族独有的灵药,秦桑寻觅了一圈,发现不可能凑齐。此番特意将几泓从司幽族请回来,便是向他请教,有没有办法另辟蹊径。
秦桑示意溟秋打开冰匣,内部冰封着一只只幼年祭虫。
他曾收取过一些特殊祭虫,那些可以看做是祭虫中的虫王,未来能够节省许多时间。但虫王必须有庞大的族群支撑,否则会逐渐退化,现在的任务是先培育虫群。
正说话间,朱雀将几泓带了回来。
几泓和秦桑早已熟络,跃到石案上,问道:“临行前,思渌道友让我代为传话。近些时日,司皇多次派人前来询问蜃楼玨之事,生怕芦家的蜃楼玨旁落,应当如何答复?”
“不急,再晾一晾他们。”
秦桑手握蜃楼玨,自然有恃无恐,等到司皇迫不及待,派少师前来风暴海,火候就差不多了。
几泓鼻翼微动,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直勾勾盯着木匣,“里面是什么?”
“一些树种,”秦桑微笑,“道友不妨打开看看。”
几泓早已迫不及待,一下跳到木盒前,木盒哢吧一声打开,露出几枚橄榄状的树种。他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眼睛就挪不开了。
“此乃蚩华树之种,道友可有兴趣?”秦桑问。
几泓连连点头,忽又摇头,连声道:“不容易!不容易!”
见几泓一眼就看出蚩华树的娇贵特性,秦桑暗道找对人了,又取出一枚玉简,“上面记载着一种行之有效的培育之法,可惜灵药多已失传,道友或可借鉴一二。”
几泓立刻抱住玉简,认真查看起来。
秦桑发现,几泓认真之时更能展现出率真的天性,时而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时而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时而躺在案上,头枕玉简,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道友可有眉目?”秦桑问。
几泓翻身坐起,用力敲了敲眉心,“有灵感,太混乱,我要安静!”
说罢,也不向秦桑告辞,抱起木匣和玉简便冲出洞府。
溟秋看着几泓,心中暗暗称奇,忽然察觉秦桑看过来,忙恭声道:“晚辈代表巫族上下,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为秦使君分忧!”
秦桑颔首,“培育祭虫,关乎风暴界未来。贫道会在每个法坛附近圈出一块地方,并在五雷院下设一司,专司培育蚩华树和祭虫之事,名山虞苑。此司仙官,除都录之职,由你们巫族择人担任。”
溟秋闻言大喜,他最怕的是五雷院没有巫族的位置。五雷院为巫族专设一司,从此他们只要认真培育祭虫,就不担心在秦真人心中的地位发生动摇。
“你可将秘术和这些祭虫带回去,先行参悟。关于培育蚩华树之事,可以随时来向几泓道友请教,”秦桑道。
“遵命!”
溟秋躬身退走。
秦桑重又回到禁地,不顾朱雀抗议,将它留在外面。
望着岱舆仙山,秦桑陷入沉思。
和宁真人一番交流,秦桑对岱舆仙山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宁真人提醒他,可以用类似祭炼法宝的办法暂时祭炼岱舆仙山,目的是缩小仙山体型,可遮掩岱舆仙山的波动,方便带进圣地,但要小心可能会加剧仙山崩溃。
秦桑拥有小洞天,可以省却这一步。
这段时间,他沉心参悟,得出一个结论,岱舆仙山太过脆弱,无论要对岱舆仙山做什么,最好等吸收仙山精气,修复山体之后,最为稳妥。
想到这里,秦桑放弃探索仙山隐秘的想法,心神再次沉入石碑。
这一次有充足的时间,秦桑细心挑选山中的古禁,随着一道道古禁被秦桑掌控,仙山开始出现变化。
云雾蓦然消散,将山体彻底暴露出来。
紧接着,从山脚开始生出淡淡的雾气,雾气缓缓向山顶蔓延,比之前显得更加轻柔。
不知过去多久,当雾气再度笼罩仙山,秦桑睁开双眼,眼前白茫茫一片。他飞出山外,几乎感应不到岱舆仙山的波动了,如此对小洞天的冲击也将变得微乎其微。
秦桑抬起右手,千钧戒光华一闪,岱舆仙山凭空消失,被收入小洞天。
仙山稳稳落到地面,由于雾气的原因,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桑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小洞天并无不稳之兆,甚至于,似乎比方才更稳定了些许。
秦桑想起宁真人说过,仙山之力可以增强法域。合体期修士掌控法域,大乘期修士便能开辟一方天地,据此推测,法域难道是开天辟地的初演,或者说一方天地的雏形?
如此一来,或许并非错觉。
回到洞府,秦桑发现门前禁制困着一些传音符,此次收取仙山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其中多是李玉斧汇报的内容,已经开始建造传箓法坛。
这些事自有小辈代劳,唯一需要秦桑亲自出手的便是最后的治坛。
秦桑身为五雷院使君,在此设坛传箓,风暴界也能算作一治,不过最多只能叫游治。
上古之时,游治还有几分希望勾连神庭,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凝聚都功印也只是奢望。
随意看罢,秦桑便将这些传音符放在一旁,开始思索自身。
于大战中悟道,自己接下来本应专心提升修为。
宁真人只说圣地会在千年之内开启,却没有说确切的时间,可能很久之后,也可能很快。
圣地之中高手如云,争斗不可避免,自己最好先提升实力,为圣地之行做好准备,最佳的选择便是炼化困天金锁和完善四象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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