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云野从高空落下，脚步稳稳的踏在溪灵城的街道。
早在五十年前，天玄皇朝的每一座城池便被都刻下了禁空大阵，并且皇朝明令禁止修士于城池空飞行，更禁止在城内飞行。
但以云野修为，只要他想，便是在京都皇城空跳舞都不会有人看到。
此刻正值日落黄昏，残阳如血，街道廖无人烟，西风卷起地面的冥纸，吹的如柳絮般纷飞，放眼望去，显的萧索与阴森。
云野跟随着记忆的指引，来到城主府前的告示牌下。
人间如此异样，必定是皇朝出了大事。
但凡大事，大抵都会出现在告示牌，以昭告天下子民。
溪灵城的告示牌很不普通，它伫立在街边，方方正正，质地如水晶般璀璨光滑，一行行文字溪水般流淌在面，看去瑰丽无比。
显灵子母石——这是这告示牌的材质，它可以承载以灵气绘制的字画、符号，而更为方便的是，只需要在主母石输入信息，便能将这信息传达到千千万万块的子石。
两百年前，这是只有仙家才能够拥有的“法宝”，而今却遍布人间，就是最贫穷的人家也能够使用。
今天的显灵石只有一条公告，云野扫了一眼，便终于知道今日的人间为何如此安静。
因为天玄皇朝正在祭奠那死去的十万将士——那些死在听云城前的灭云大军们。
为了缅怀那些死去的人们，昨日皇帝陛下于仁和殿亲自宣读了罪己书，而后下令商家闭户，百姓禁足，更要取消一切歌舞声乐聚会，所有人必须在家，斋戒一日，共同祭奠那在灭云之战中死去的十万将士。
所谓天下缟素，如是而已。
但令云野觉得有趣的是，在天玄皇朝的官方描述中，那十万将士并非阵亡于听云城前，而是在前往听云城的路途中被风暴袭击，落难而亡。
是的，天玄四家选择了隐瞒真相。
不过云野也是有些佩服他们胡诌的本事，竟敢将如此漏洞百出的消息公之于众。
不说需要何等的庞大的风暴才能将十万人马尽数毁灭，且说那统帅徐子道，身为六阶修士，感知力超群，如何不能提前预知那风暴的到来。
不过似乎发布公告的官员也觉得这种说法太过离谱，便在公告中明确写出此事有诸多疑点，皇朝已联合圣心宗万羽阁派专人调查，不排除北国作乱的可能。
这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至高境界，云野是学不来的。
不过他也理解皇朝为何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
战败毕竟是丑事，而且考虑到听云城未来在人间的位置，这种说法无疑是诸多权衡之下的最佳方案。
但那十万将士却是真真正正的死去了，今后的人间自然多了无数破碎的家庭，那些哭瞎了眼睛的母亲可能永生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儿究竟是因何死去。
看着这满街的冥纸，望着那千家万户窗台孱弱的烛火，云野并未对当日在听云城前的所作所为有过后悔，若是再选一次，他仍会那样做。
天玄四家需要被威慑，听云城需要让那些觊觎之人知道自己并非是可随意攻打的，而且挑起战争的人更应该知道，踏战场，就应该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甚至是惨死的准备。
战场是残的，在那里慈悲与良心是最无用的东西，更别说这两种东西云野有的本就不多。
“那些人死了关老子屁事，今天可是仲月节！凭什么不让老子喝酒！”
有人的声音忽然从云野后方传来。
“就是啊，往年仲月节咱们溪灵城可热闹了，今年搞的像是座鬼城一样，雅乐斋也关门了，我还想听芳芳姑娘弹曲儿呢！”
“都怪那些人，好死不死，非要死在仲月节这会儿，就不能过了今日再死？！”
说话的人是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公子哥们
他们满脸通红，踏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行走在空寂的街道，彼此勾肩搭背，嘴里叫骂着对皇朝旨意的不满，手中的酒壶也拿不稳当，七七八八的撒了一路子的酒香。
云野是爱酒之人，不免对此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他自然不会因此就将对方打一顿。
他正此时更关心自己今晚住哪。
而此刻，那群公子们却朝着云野走来。
其中一位身穿华贵衣服的公子似乎是看见了云野，顿时眼前一亮：
“你看，我就说今晚我们不是唯一偷溜出来的人。”
“哟，还是位俊俏小哥呢。”另一位公子哥显然也看见了云野，眼睛里放的光比之前那人还要亮。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云野面前，并且拦住了他的去路。
“俊俏小哥，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去喝酒啊。”
他们看着云野清瘦的脸庞，显得极为满意，在酒意的怂恿下，语气也变得极为放浪。
闻着那令人生厌的酒气，云野终于想起溪灵城还有另一个别称——龙阳之城。
云野没有理会他们，转身便离开。
“哎，小哥别走啊，陪我们玩玩啊。”
“就是啊，今天这日子可是.....”
那位公子哥没有把他的话说完，剧烈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咔擦一声之后，他的膝盖仿佛失去了支撑，直接跪倒在地，而后整个人便重重的摔在了地，连带着与他勾肩搭背的酒友们一起。
嗤嗤.....
一股无形的巨力从天而降，狠狠地砸了他们身，而后血肉与骨骼爆裂的声音阵阵起伏，那些公子哥们的身躯正在被重力挤压成团团血污。
片刻之后，寂静的街道终于重归寂静。
云野像是什么也没有做，神情平淡，继续向前方走去。
他刚刚才记起，多年前自己曾在溪灵城购置了一处房产，想来正是今夜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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