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招式？”
徐子道瘫软在地，无力问道。
他早在云野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被极烈的光芒刺成了瞎子，此刻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但他仍然“看清了”某些东西。
是的，他看见某些东西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比如大地，比如大地生长的草木与花朵，又比如草木与花朵中栖息的生灵，它们彻彻底底的的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像是从未来过这个人间。
而徐子道若是双眼还在，便能看到，此刻脚下的大地裂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那口子深不见底，并绵延数千里，像是把整个天玄大陆都一分为二了一般。
“镜欲天牙，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个听见这个名字的人。”云野说道。
徐子道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却没再说一句话。
他此刻心中情绪极为纯粹，没有惊讶与悲伤，也没有愤怒，
只剩下了绝望。
绝望于，这一招的可怕，
绝望于，这一招，还不是云野的全力。
难怪啊，
难怪面对这样一位不共戴天的敌人，那四位也只能选择妥协。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们能做的，也的确只有妥协。
“你们败了。”
云野走向徐子道，说出了事实。
“我们的确是败了，在你睁眼的那一刻，我们就败了。”
徐子道失魂落魄道，回想过往，他心中突然涌出有万分后悔。
后悔没能早点探知云野陷入沉睡的消息，后悔没能早点组成大军进攻听云城，后悔在攻城之时太过自信，耽误了太多时间。
有太多后悔，才组成了这个令人绝望的结局。
但后悔，本就是人间最无用的情绪。
徐子道忽然想起了那个云魔必定灭世的预言，他问道：
“从今往后，你便立于人间顶点，四大至高也奈你无何，恐怕世界再无可阻止你之人。所以...云魔，你真要毁灭这个人间吗？”
他知道，自己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云魔今日必杀他，
而死到临头，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疑问有那么多。
“能问出这个问题，便说明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人间。”云野淡淡道，“当然，也不了解我。”
“我不了解这个人间吗？”徐子道苦笑道，“我终其一生都在为人间奋斗，到头来，你居然说我不了解它。”
云野却说：“你只是在为你的皇帝奋斗，而你的皇帝在刚才就已经抛下你，独自离开了。”
是的，在云野面前，徐子道三人，已经被至高们彻底放弃了。
徐子道早已清楚这个结局，不觉愤怒，甚至不觉心酸，他已经略有坦然，
但此刻心中，仍有一个疑问：
“我想知道，为何非要杀我？”
“你我有仇。”云野答。
“因为我是灭云主帅吗？”
“不仅如此，你我很久之前，就有仇。”
徐子道费解不已：“如果我记得不错，今天该是你我第一次正式见面。”
“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什么时候？”
“在天穹山。”
当云野吐出那个古老名字的时候，徐子道呆住了，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
“天穹山....你....你..”
“在天穹山，你曾杀了一个人，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谁也不知道此刻徐子道的内心究竟有多么震惊。
天穹山，云野怎么会说出这个被历史已经埋藏了两百五十年的名字？！
“是谁，是谁被我杀了？！”徐子道焦急的问道。
“已经不重要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云野淡淡道。
“不，告诉我，到底是谁！还有，你....云魔，你到底是谁？！你为何知道......”
徐子道没有问完他的问题，因为他已经死去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开始如烟般消散，如吕北雁的消亡一模一样，那是一种毫无痛楚的死法，它甚至能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经历着死亡。
徐子道就是这样带着自己问题的死去的，临死前的那一刻，他甚至都无法回味一下自己的人生，回味一下那让他感到温暖与快乐的家人与事业。
他只是如风化的岩石一般随风消散，再也找不出一丝来过的痕迹。
敌人的死去并未让云野脸浮现一丝喜悦，或者如释重负之感，他的脸只有平静，万古不变的平静。
他看着倒在地，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的徐仲卿，沉默片刻，而后轻轻一扶手。
徐仲卿身那狰狞可怕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留着你吧，还有点用。”
然后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不知被刚才的余波吹往何处的王百川，淡淡道：
“你也留着吧。”
他再看着这座自己花费数年精力才建起，而今已成废墟的城：
“这座城，也留着吧。”
而后他抬头望天，似乎在自言自语：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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