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大理寺,锦衣卫,朝廷六部。
西厂的情报不断传入朱厚照的耳朵里,正七品往官员到一品以下的大员,京城内外西厂一夜之间便锁拿了超过七十余人。
宫廷之外,六部和内阁首辅李东阳,一道道折子不断递到司礼监,呈奏御前。
无外乎是西厂横行霸道,无凭无据,强行拿人等等。
“宣他们觐见!”
朱厚照看着面前一封封西厂查抄各部官员所得的奏折,倒想看看内阁、鸿胪寺、大理寺、锦衣卫、朝廷六部尚书,噢不,应该是五部尚书。
看到这些西厂查抄所得的奏折,还有什么颜面在他面前哭嚎求饶。
“皇有旨,宣,李东阳,杨宇轩,青龙,柳正名、杨延和等觐见。”
通传太监很快将宫外侯传的众人都带到了乾清宫。
“臣,参见皇。”
众人进入乾清宫后,齐齐的朝着朱厚照施礼。
“免礼,平身吧!”
“谢皇!”
众人连忙谢过天子,只听得朱厚照看向为首的内阁首辅李东阳,道:“李大人,天色已晚,你们这般兴师动众而来,所为何事?”
李东阳身后众人里,一名身穿户部侍郎官袍的人当先一步,施礼道:“启禀陛下,臣等入宫,是想恳求皇,收回成命,同时裁撤西厂!”
“裁撤西厂?”
朱厚照的眼神微微眯起,不置可否的问道:“为何?”
“启奏皇,雨化田恃宠而骄,依仗西厂人马,在京中肆意妄为,不但纵容下属冲击北镇抚司和大理寺,更大闹六部与内阁,在没有确凿证据之下,就强行抓人,简直枉顾王法!”
朱厚照的目光从杨延和的身挪开,落到了李东阳和内阁之后六部大员,大理寺、鸿胪寺等朝廷重臣身。
“证据?”
“朕钦赐圣旨一道,尚方剑一柄,准许西厂督主雨化田便宜行事,如遇阻挠,可先斩后奏,他依大明法度行事,需要给你们提供证据吗?”
“啊!!”
朱厚照勃然大怒,乾清宫内除了锦衣卫的青龙之外,其中八九都是朝廷重臣,联袂陛见,一开口就是裁撤西厂,收回成命,是想干嘛?逼宫吗?
“这是西厂递来的折子,你们给朕看看,有谁不该杀?”
朱厚照甩手之间,将龙案数十道西厂的折子全部甩到了这些朝廷重臣的身。
吏部侍郎石桐,贪墨吏部开支,私挪公款,贪污受贿共计白银八十万两。
翰林院修撰杜笙礼,透露科举考题,换取金银,收受贿赂超过白银五万两。
大理寺少卿尉迟令,抄出白银四十六万两,黄金五万两,其他珠宝瓷器共约七十万两。
礼部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孔明文,查抄贪墨所得约两百万两白银,十五万两黄金,瓷器珠宝共约一百三十万两。
礼部尚书严嵩,营私结党、私通外敌,家中抄出与蒙元来往书信,六年间共暗中出售九边重镇军情机密二十一次,索贿约六百万两白银,五十万两黄金,瓷器珠宝共计不下三百万两。
每一道折子里,都有从各个官员府邸家中抄出的金银的具体数额。
李东阳随便拿起一道折子,按照大明律法每一个不是腰斩就是剥皮充草的死罪,但西厂今夜查抄的官员太多了,一下子牵连到六部和内阁、督察院、承宣布政使司,大理寺、国子监、钦天监、翰林院、各司各部都在其中。
如果全部按照大明律处决,朝廷纵然不至于动荡,也会出现混乱。
“皇...皇,此事牵连甚大,不如准许三司会审之后,再行定夺?”李东阳苦涩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每一道能够呈到朱厚照面前的折子里,贪污最少的也是五万两以,而且证据确凿,不需再审。
可他是内阁首辅,所需要考虑的不仅是官员清廉问题,还有整个朝廷和天下。
一旦处置了这些人,官员位置的空缺还好处理。
最难办的是这些人背后那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势力。
全杀了固然一时痛快,可后患无穷。
尤其是礼部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孔明文,那是山东孔家的嫡系,西厂要是未经审讯,不过大理寺或三司会审就直接处置。
天下文人还不对西厂,甚至是朱厚照口诛笔伐?
“臣等附议!”
杨延和等内阁阁老,以及几位朝中重臣都站了出来。
似是因为李东阳和杨延和等人的建议,让兵部尚书杨宇轩有了一些底气,竟也前一步道:“皇,礼部侍郎孔明文乃是孔家嫡系,熟读圣贤书,臣不相信他会岂会做出此等贪赃枉法之事,还请陛下圣明,着三司会审,重新定夺。”
“哼!”
朱厚照冷哼了一声,淡漠的注视着跪伏于地的杨宇轩和一干重臣,道:“未看奏折之前,你们说西厂没有证据胡乱抓人,现在证据确凿,你们却要朕着三司会审?”
“这...”
杨延和为首的内阁阁老,以及一些只是受托而来的朝廷重臣,都打了个寒颤,他们看得出,朱厚照是动了真怒了,顿时都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皇...”
杨宇轩仍不死心,想要为他的好友求情。
但可惜,他的得寸进尺,只会招来朱厚照的厌恶和杀意:“你想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