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竹片要从这里穿。”
一个工匠在教授许敬宗竹编,很是认真,因为贾平安说了,若是教不会,回头就扣工钱。
每日一百文的工钱呐!
这工钱传出去,许使君大方的名气也有了,只是有人背地里说老许怕不是傻了。
许敬宗的手指头被削薄的竹片给割破了不少地方,看着到处是伤口的手指头,他拿起编织了一半的箩筐就想砸。
“咳咳!”
改造‘奸臣’总指挥贾平安出现了,“使君,名声!名声!”
许敬宗把箩筐放下,深吸一口气,“老夫要名声,老夫要名声!”
为了名声,老许愿意吃苦,这让贾平安很敬佩。他本想陪着老许一起做,但目前的事儿很多,都是老许丢下的漏洞。
“华州各处自行其是,箩筐实在是太多了,不妥,某以为当引导。”
“什么意思?”许敬宗用那书写奏疏和旨意的白皙双手,渐渐熟练的在编织箩筐。
“华州是一盘棋,不能各行其是,否则商人怎么收购?全是箩筐,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什么技术含量?”许敬宗抬头,“那你说该如何做?”
“统一筹划,几个村做一种,随时根据外面的需求改变,如此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许敬宗哦了一声,“让廖全陪你去做。”
老许神色平静,贾平安有些诧异,心想这等后世的统筹规划你也不惊讶一下?看来老许真的是脱胎换骨了。这都是某的功劳啊!
想到自己呕心沥血的调教老许,贾平安成就感爆棚,决定晚一定要让表兄弄羊排来烤。
做些美味的酱料,烤的外焦里嫩的羊排……不行了,口水。
等他走后,许敬宗才叹道:“这少年,聪慧的让老夫头疼,许多时候只能装傻,否则丢人。”
“不许说出去!”许敬宗看了边的工匠一眼。
工匠赶紧答应了,许敬宗这才满意。
“咳咳!”
门外有人咳嗽,许敬宗抬头,就见到了一脸无辜的贾平安:“某回来只是想问问……商人可联系好了吗?”
“先前的话你听到了?”许敬宗不禁老脸一红,心想自己明明被贾平安给震住了,却装作平静的模样,等他走后才惊讶,真的很丢人啊!
“没。”贾平安一开口就知道错了。
若是没听见,他的反应该是反问一句:什么话。
他转身就跑,“商人的事,使君抓紧了!”
卧槽!
许敬宗也反应过来了,骂道:“滚!”
羞煞老夫了呀!
动起来了,整个华州,千人在做竹器,一时间山挖竹子的,处理竹子的,做竹编的……整个华州都在躁动。
就在这个躁动中,几个小吏飞快的冲进了州衙。
“使君!”
许敬宗正在编制着一个箩筐,他觉得自己的心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眼中只有竹片,脑子里只有那些纵横的构造……
“何事?”许敬宗觉得自己的心从未这般宁静过,太安逸了。
“使君,那些商人说了,华州的竹编不买!”
“某那边也是一样。”
“……”
死一般的寂静。
许敬宗摆摆手,众人见他神色平静,不禁暗赞使君大气。
等人都出去了,许敬宗猛地一砸,手中的茶杯就落地粉碎。
“两万贯呐!两万贯呐!”
老许慌得一批,骂道:“那些贱狗奴,这是有预谋的!长孙无忌,你这条老狗,老夫要弄死你!”
正在各处协调竹编产业的贾平安回来了。
“有人出手,不许商人收购华州的竹编,平安,完了!咱们完了!”许敬宗拍打着桌子,“定然是关陇的那群畜生,此事要抓紧,要不……让各处的竹编都停下来?不妥!”
“为官者最忌朝令夕改,若是如此,老夫的威信荡然无存,名声也没了。名声啊!”
许敬宗就像是一头困兽般的在室内游走,一说到名声,他那脸的挣扎表情让人不禁想笑。
“两万贯呐!难道全给花光?那老夫一家子住哪去?难道就在坊中寻个破茅屋住下?”
“老夫为何这般耿直呢?”许敬宗很痛苦,等看到贾平安在边很是悠闲的喝茶时,就怒道:“你竟然在幸灾乐祸?”
“使君,某不是这等人。”贾平安正色道:“某行事正直,感同身受。”
许敬宗狐疑的看着他,“老夫怎么觉着你浑身下都透着一股子狡猾的劲头呢?”
老许多年为官,不说多的,这等看人的眼光不会差。
所以贾平安心中一个咯噔,觉得是不是哪里暴露了自己‘正直’的人设,就打个哈哈道:“这是聪慧。使君,聪慧和狡猾可没关系。”
许敬宗没精神纠结这个,他眼睛都红了,“两万贯呐!若是没了,老夫有何面目回家见人?”
这厮一边说,一边瞥着贾平安,可贾平安喝茶依旧。
调教一个奸臣是很难的,贾平安觉得自己心力交瘁,没有两个美人来捶肩就起不来的那种。
“小贾……”许敬宗见自己卖惨半晌,贾平安依旧无动于衷,不禁恨得牙痒痒,心中已经把贾平安骂成了猪头。但事情要解决啊!
“平安!”老许的眼中已经多了杀气。
好了,摆谱到此为止。
贾平安放下茶杯,看了老许一眼,觉得他的耐心已经比原先好多了,不禁暗自欣慰,但旋即就觉得不对劲。
耐心好多了,难道我是想把老许改造成乌龟?
罪过罪过!
“商人逐利,他们竟然不来,定然是有人施压,不消说,那些都是使君的对头。”
这个是必须要厘淸的概念,许敬宗点点头,承认是自己的锅。
这个承认的速度很快呀!
贾平安又多了些欣慰,“他们以为阻拦了商人,就能让华州的竹器无处可卖,可他们想错了!”
许敬宗目光炯炯,就差喊一声小祖宗了,“快说!”
“首先得造势。”贾平安想到了余文那人,他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向老许靠拢的太快了,“那些人既然为难使君,为难华州,那咱们就得让人知晓使君的忠心耿耿。如何做?明着来不行,那咱们就喊……”
“喊?”许敬宗一脸怀疑。
“对,就是喊,每日早,使君让余文带着他们喊话,剩下的事,交给某了。”贾平安的眼中闪烁着恶味……不,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好!”
许敬宗见贾平安愿意大包大揽,就答应了。至于余文,那厮最近有些舔狗的迹象,老许正好考验一番。
于是第二天早,州衙的外面站在一群官吏,为首的就是余文。
“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
羞耻啊!
余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百姓路过都要停留一会儿看热闹,有人嘀咕道:“怕不是有病吧。”
“就是有病。”
“……”
这些话让余文心中难受,可更难受的是,老许让他主动承认,喊话是他自己的主意,这个就很膈应了。
新任司马竟然是陛下的舔狗,这个……
余文咬牙答应了,心中全是忍辱负重的人物,比如说胯下之辱的韩信……
他带着人在喊,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专门和自己联系的信使吗?
信使此刻一脸的懵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余文竟然带着人向陛下表忠心?
余文想借势,可这里众目睽睽。他悲愤莫名,想咆哮,可最后喊出来的却是:“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就在此时,贾平安带着刘架寻到了廖全。
“去长安?”廖全不禁愕然。
这年头你若是想远行,必须要由村里的村正向县里提出申请,多少人,带有什么东西,可有大牲口等等,都会记录下来。县里审核无误后,送交州里批准。
那些什么兴致一起,就骑着马出门撒欢的事儿是不可能的,至少在这个时代不可能。
若是不申请就出门,各处的关卡会直接拿下你,随后拷打讯问来历,最后就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你说哥有武功,能横行。
不好意思,这里是大唐,各地都有折冲府,折冲府的府兵一旦出动,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
“对。”贾平安说道:“没商人来采买竹器,那咱们就自己卖。”
呃!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道闪电从许敬宗的身体里路过,让他浑身颤栗了一下。
“啥?自己卖?”许敬宗只觉得脑子瓦特了,“老夫怎地就没想到呢?蠢啊!”
廖全站在下面,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老大,觉得他憔悴了。
老夫怎么又说实话了呢?
许敬宗很是尴尬,然后板着脸道:“只是那么多竹器,怎么卖得了?聊胜于无罢了。还有,他让谁去?”
“刘架。”
“两人!”许敬宗颔首,“他是扫把星,若是去长安,必然会引发关注,告诉他,不得在长安城中游荡,只可在东西市和住所……可懂?”
廖全点头,“下官陪着他们一起去。”
许敬宗见他知机,不禁赞道:“果然还是你最贴心,此行……若是能卖出五成就是大功,剩下的五成,老夫兜底。”
他痛苦的握紧双拳,面色却依旧从容,让廖全不禁暗赞不已。
州衙亲自出手弄通关文牒,也就是过所,那速度快的吓人。
第二日,贾平安、廖全、刘架,外加几个乡村代表就出发了。
几天后,贾平安就看到了长安城。
宏大!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宽敞的不像话的笔直街道后,就傻眼了。
这……一百多米的街道宽度,这是街道?是广场吧?
“这就是长安?”贾平安只觉得心跳加速,一种见证历史的热血澎湃让他面红耳赤。
“是。”廖全自豪的道:“这便是长安!”
……
大丈夫写的操切了些,新书爵士就决定沉下心来讲故事,不急不躁,请诸位书友慢慢品尝。
贾师傅离开了华州,进了长安城,故事就那么……开始了。撒花,投票,支持……吆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