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蒙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盛世法会了。
马车在前面走着,白泽端坐着,跟沐宠儿说着沈家的一些事情。
“金陵城盛产丝帛,工艺精美用料讲究,所以甚得世人喜欢,因而也比较富庶。”
“天香绢是沈家自己独特的技艺,布料轻柔,薄如蝉翼,穿在身就像没穿一样,十分舒适,且带有淡淡的香味,你身的这件就是。”
沐宠儿微微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嗅了嗅,果然嗅到了淡淡的香味,像是阳光下的花海,香味淡雅,一静一动间,风中都带了香气。
白泽接着道:“天香绢每年只产几匹,送到我那里以后就没剩下多少了,通常是有价无市,各世家的夫人小姐为了一匹天香绢都是一掷千金,因此,沈寒蒙也是各世家中最富有的。”
沐宠儿点了点头,步摇叮叮当当的响着,沐宠儿用手扶了扶,虽然鹂儿已经尽量的将她头的饰品减少到了五六件,但因为其中的两个挑牌太大,还是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白泽看出了她的不适应,伸手帮她把挑牌摘了下来:“先放着,下车我再帮你戴。”
“好,”沐宠儿摸了摸头发,觉得轻松多了。
白泽将挑牌在自己的膝放好,又接着道:“盛世法会每四年一次,世家都会争抢着举办,一来举报法会是自己的荣誉,另一方面也可以展示自己家世的雄厚,有很多小世家,虽是得了法会的举办资格,却因为没有那么多的财力物力,不得不放弃。”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听音在外面敲了敲门板,道:“尊主,到了。”
白泽拿起膝的挑牌给她戴好,理了理她的头发道:“下车以后,只管跟着我。”
沐宠儿点点头,紧跟着白泽下了车。
沐宠儿身的衣服宽大而繁杂,下台阶一不小心就容易踩到裙摆,白泽自然而然的帮她轻提了下裙摆,伸手接她下车。
沈氏的家宅是一个圆,青石围成的城墙,只朝南开着大门。
沈家的家宅有一个镇子大小,几百年前,沈氏的族人住在平原,平原经常有狼会闯入民宅。
为了防狼,当地居民都是一整个家族住在一处,用青石黄泥砌成几尺厚的院墙,围成一圈,贴着围墙建卧房,只开一门,院内就是一片天地。
如今的沈氏虽已经在城中安家落户,称为当地的一大世家,却仍旧沿袭了当时的习俗,仍旧将住宅建成厚厚的城墙。
不过里面不再是贴着墙壁建立住宅,进了大门,贴着院墙的铺了几尺宽的碎石小路,周围栽着翠竹。
沈寒蒙站在大门外,迎接到各大家主,带着他们往里走。
进门穿过两道石屏,里面一个很大的很大的广场,设了酒宴。
广场后一个风亭,两边廊道向后延着。
再往里就是圆的后半段,是沈氏家眷,以及门生弟子的住所,亭台水榭,十分华美。
廊后设了花园,假山翠竹,使住处隐秘了许多。
沈寒蒙脸带着笑,引着白泽往主位走。
白泽在场中站定,笑道:“此次法会是沈家主所办,理应由沈家主坐主位。”
说完,带着沐宠儿在右边的次位站定。
各大家主到座后,白泽牵头道贺,说了几句祝贺的场面话,又依次落座。
酒先来,又了几道当地的特色菜,几大家主也没怎么有心情的吃着喝着,听沈寒蒙说着些场面话。
白泽不紧不慢的喝着酒,捡了沐宠儿大概会喜欢的菜夹给她。
简自修带着简苍梧在他的次位坐着,捏着酒杯晃着半天也不喝一口。
看到白泽给她夹菜,揶揄道:“呦,白泽尊主好雅兴啊,知道的知道这位是您的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师父呢。”
白泽不紧不慢的的给她夹着菜,听到他的话也不生气,反而好心情的笑了笑,道:“她要是开心,我叫她师父也没关系啊。”
简自修吃了个瘪,也不讨没取了,自顾自的喝着酒。
沈寒蒙说完了场面话,又有他身边的随从宣读了盛世法会参与者名单,简自修仔细的听着,果然听到了白泽的弟子。
“燕京简氏,简苍梧,简月兮,门下弟子水月,于子舟。”
“广陵白泽门下弟子,沐宠儿。”
“临安威氏,威子仪,门下弟子洛州,北风。”
……
简自修捏着酒杯的手一僵,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果然啊,果然没有死。
他瞥了沐宠儿一眼,更加确定失踪的护心石在她身。
同时心里思索着,该用什么方法可以杀死她,并且不会让白泽怪罪。
当初沐家灭门时,刚好赶白泽闭关,简自修确定自己做的很干净,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自己做的,也没有证据来证明。
盛世法会在即,最后的结界内,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简自修有信心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里面。
沈寒蒙的随从已经宣读完,场中了一队舞姬,优雅闲适的跳着舞,广袖翻飞,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
白泽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喝着酒挑着菜,竟让人看出了父亲哄女儿的感觉。
载歌载舞一天,直到深夜才结束。
沐宠儿终于摘下了繁杂的首饰,只觉得一身轻松。
白泽帮她擦着竹笛,给她讲着明天要注意的事情。
“盛世法会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前面会有些骑射,主要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你去玩玩就可以了,不用太认真了。”
“那不行,”沐宠儿盘腿坐着,宽大的袖子往腿一铺,像一床被子一样盖着腿,头发还是盘起的,但头的发饰已经摘了下来:“我既然要参加,就要做到最好,不然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不错,”白泽笑了:“你说得对,不过,我不会强求你,尽力而为就好。”
他把竹笛还给她,又接着道:“明天的重头戏在结界内,你们要在里面戴三天,吃喝可以自备,也可以自己在里面找东西吃,这次的法会既然是在金陵,结界也不会离得太远。应该就是在城郊,都是检查过的,不会有一些你们对付不了的猛兽,只要注意安全就好。”
白泽想起宴会简自修的话,又嘱咐道:“还有一点,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简氏的人,我怕,简自修会对你不利。”
“为什么?”沐宠儿揉着脖子,一时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
白泽沉默了,沐宠儿觉出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白泽摇了摇头:“像这种法会,人前你叫我师父就可以了,简家的人一直想将护心石据为己有,之前没有找到,如今在你这里,进了结界就相当于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虽然会有广世镜可以监看,但是并不能遍布每一个角落。每次法会都有人不知所踪,不知死因,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
沐宠儿不觉得有什么,胡乱应付着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白泽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在认真的听,叹了口气,暗暗决定自己再开一个广世镜,随时看她的动向。
一夜无话,天亮以后,沐宠儿终于不用再穿繁杂的华服,换了平常的衣服,一身火红,英姿飒爽,发的白色玉簪使她看起来十分轻灵,让人挪不开眼。
威子仪摇着折扇带着自家一男一女的两个门生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白泽又嘱咐了他几句,要他一定要照顾好沐宠儿。
白泽不能一直带着沐宠儿,赛事开始,他就需坐在主位,监视坐镇整个赛程。
午的骑射等都是一些热身的内容,所有人都知道,主菜在下午,因此午的开胃菜没有几个人有兴趣,沐宠儿倒是轻轻松松的拿了个第一,只是这第一显然没什么看头。
简自修阴阳怪气道:“呦,魁首啊,不错嘛。”
白泽仍旧是笑笑,不跟他说话,也不想跟他计较。
中午休息时,虽然规定不得接触参赛者,然而家主也都放心不下孩子,多多少少会再嘱托几句,本来也就不是什么要紧的规定,也没几个人遵守,今年白泽更是明目张胆的破了这规定,有他带头,别人也就有了几分底气。
午饭时间有点长,直到申时才吃完,鹂儿给沐宠儿收拾了乾坤袋,也不管她用不用得,吃食,水,药材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塞满了整个袋子,再三嘱咐沐宠儿贴身带着。
沈寒蒙宣读了规则,结界围了三座山,投放了三百只幽灵鼠,杀伤力不大,就是十分会躲。
每一只幽灵鼠身都有一颗海南珠,取回最多者胜。
分发了收集海南珠的锦袋,锦袋里有足够一天的吃食和水,还有一只司南,怕他们迷路,最后是一张求救符,若是有危险或是受了伤,点燃符咒,自然会有人救他们回来。
白泽破天荒亲自送他们过去,威子仪和自己的父亲说完话,又在白泽面前再三保证会保护好沐宠儿,这才被放过。
威子仪参加过一次,只是那时年纪小,来了就是玩,也没把比赛当回事,这回不一样了,若是拿不到名次,回去该要挨骂了。
一行人散了开来,从结界的不同处进去了结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