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苏走在前面,唐尹在后面跟着,开着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车速很慢。
走了一段路程,程苏脚步停了下来,转过了身子,睨起了眼睛,等着唐尹把车开过来,“有意思?”
一只胳膊搭在车窗,指尖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冒着点猩红的光。
唐尹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从下往移着,笑笑,“腿挺好看的”
程苏:“”
绕到一边,程苏开车门坐了去,“走吧”
“哪?”,唐尹问。
程苏:“老街知道吗?”
唐尹:“”
还是导个航吧。
老街,车道是比较窄的,唐尹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外面的马路。
“谢啦”,程苏说了句,从唐尹手接过行李箱,“现在,我毕业了,你也没有必要再跟着我了吧”
微愣了下,唐尹回味了下程苏的话,兀地走到她面前,“你该不会以为,我就只是单纯地陪你学吧?”
简直是太荒唐了!
他是那样的单纯的人吗?
呵!
程苏眼眸动了动,“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是这么认为的”
“是我的哪个环节做错了吗?怎么给你这样的错觉?”,唐尹纳着闷儿,脑壳疼,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程苏:“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很抱歉,我不接受”
唐尹:“”
其他的想法,唐尹的确是有,很早之前就有了,但是程苏现在的状态,很难去接受一个人,他很清楚,所以,他也不强求,也不会说出什么来,最多就是调戏一下,没有其他的了。
“”
老街,这是程苏现在唯一的栖身之所了。
陆家,她很久没有回去了,也不想再回去。
顾时易的公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尽管张妈说了,那座公寓是顾时易留给她的,但是人都走了,什么都没有了,她要一个房子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羞辱人有分段的话,那顾时易绝对是最绝情的一个。
程苏至今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了,明明前一秒还是温情蜜意的,下一秒就已经抛弃你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
内心的那股酸涩又涌了来,程苏捂着胸口,躺在床,颤抖着呼吸,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绪。
许久,她才睁开眼。
这是第多少次心痛,程苏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每每这一刻,都是锥心般的疼,那些记忆就是刻到骨子里的,她怎么也扯不掉躲不开。
窗台,有人跳了进来,程苏看过去,惊愕地看着来人,“顾时易?!”
“宝贝儿,你怎么不开门啊?我敲了好半天的”,他走过来,一把将程苏扯进怀里,下巴抵在程苏的颈窝,语调温柔又缱绻,像是吃了蜜一样。
程苏身子绷着,眼神不自觉地往门口看过去,她是真的没有听见,“放开我”,恢复冷静,程苏冷声说。
“宝贝儿,干什么?”,很不满的语气,“我才走了多久,你连我们的家都不要了?嗯?”
“你喝醉了”,程苏说,想要去掰开顾时易的手掌。
他的力气很大,直接箍着程苏的身子,她不好抽身。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是”
“你胡说!”,顾时易嘶吼了起来,强迫着程苏与自己对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这辈子!都别想!”
“顾时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啊!?”,程苏哭了,“你都离开了,是你先不要我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用力锤着顾时易的后背,程苏大声嚷着,“你放开我!!!!!”
“啊”,忽的,顾时易的手掌钳住了程苏的下颌,阴森地笑了起来,“干什么呵呵呵呵,程苏,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我我不是”
“不是?”,这句话似乎是激怒了顾时易,他眼睛红着,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
程苏脸色红涨起来,喘不过气来。
“不要”
一瞬间,程苏坐在床,大脑迟钝地收回思绪,回放着刚才的梦境
太真实了。
后背还是冒着虚汗的,程苏脸颊微红,眼前黑了一片。
许久,她才动了下手指,按开了床头的夜灯,晕黄的灯光打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里,墙壁,倒映着程苏的身影。
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程苏想不起来了,不是经常,但是每次做噩梦,都是同一类型的,无一例外,在梦里,她要被他杀死了。
他笑容还是那么的邪魅又妖孽,不是温柔爱护,但就是一点点的引人犯罪,让人沉迷。
她深深地陷在里面了。
进了洗漱间,冷水扑在脸,在一刻,程苏才算是彻底地清醒过来了,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很白,是那种惨淡的白,也很明显,眼睑下的清灰是长期失眠状态的展现,双颊微凹陷。
双手撑在流理台,那双眼神无神且空旷,微卷的睫毛就那么半垂着搭在面,嘴巴微微张着,泛着点红,两行泪水从眼底溢出
从眼角,滑落到嘴边
再到脖颈,顺着衣领慢慢地流了进去
漫过心尖儿,很快地将心底的某处注满,灌的满满的
“顾时易你该死你该死你为什么还是不离开我我我忘不掉你怎么办?”
“顾时易你欠我的你怎么还你欠我的你就是欠我的”
“顾时易”
四年了
我还是忘不了你,怎么办?
像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可最终还是一个可怜的人。
为什么离开?
为什么还要一声不响的离开?
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最后的一面,也是给她织造的美梦。
可是她真的好想回到那个梦境,她不想醒过来,可是那个梦境里,也没有爱她的人了
都离开了。
四年的时间,程苏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为什么没有人肯去爱她?
就那么糟吗?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真实,真的没有。
哪怕是程绍磊,也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