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一点,我们是悄悄过来的,别惊动了府里其他人。”
闻言,梧桐果然闭了嘴巴,连忙出来为几人打开了门,让蝶翠和木蓉进来把东西放到院子中的小茶几,暂且歇一口气。
“多谢萧夫人还能记得过来瞧瞧我家小姐,只是这里,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呀?”梧桐一面说一面给客人倒茶水,张语歌依旧躺在躺椅中没有醒来。
苏娇瞧了一眼,这套茶具和茶水瞧着都不是一般品质,在这么荒凉的院子里面,简直显得格格不入。
“你问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呢,好歹也是皇子府,留了个侧门,那头的锁长年未修,木槿轻轻一推,它自个儿就掉了,也不怕有人过来偷东西。呵呵。”
苏娇抬头将茶水喝尽,同时盘算着这个院子还需要什么打理的工具,顺便吐槽了一下胥如烈的府宅,轻声笑了一声。
“三皇子自然是不用担心的,这处小院和皇子府相当于是隔开的。就在前面,还有一堵铁棍架成的围墙呢,就算有人进得了我们这院子,也不一定能够潜入三皇子府。”
梧桐也跟着勉强的笑了一下,再拿手往前边一指,神情又顿时黯淡起来。
这完全是相当于把语歌她们放在这里自生自灭呀。
苏娇顺着方向看过去,不禁沉默了片刻,又怕气氛实在太过沉闷,便打了个岔看向张语歌。“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对了,语歌是睡着了吗,怎么我们过来这会儿功夫,她还没醒?”
“嗯,早皇后娘娘才把小姐和三皇子叫到宫里去说话,小姐这一番折腾,也确实是累坏了。”梧桐一点头,刚想劝苏娇不要去打扰,张语歌就悠悠醒过来。
“梧桐,我好像听到了萧夫人的话?”张语歌将盖在自己的身的披风扯开,忽然一开口,吓得梧桐和苏娇两个人都一抖。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小心着凉。”苏娇干巴巴的起身安慰着,几乎都忘记了这会儿是烈日当空的正午。
“你先躺着,好好休息,就不要起来了,我过来跟你说话。”
说着,苏娇一挥手,连忙叫木槿她们把包裹打开交给梧桐,“我听说你身不舒服,特意给你带了几样效果比较好的药,正好这几天天气比较热,你常洗澡常换衣服,用不了多久就能好的。”
“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点心过来,要不尝尝?”苏娇生怕自己的话,又勾起张语歌的伤心事,交代了一句就赶紧转移话题。
然而张语歌却摆摆手,神色很是疲倦,却不见多少神伤,“夫人不必忙了,多谢你这时候还能来看我。”
“所幸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并没有多少的难过。也实在多谢夫人,你雪中送炭带来的这些伤药。”
话音落地,苏娇还没来得及跟张语歌搭话,就听见后边梧桐捂着嘴巴,差点哭出来。
“原本小姐身子就不好,老爷夫人在小姐的嫁妆里着意添了许多的药膏,偏偏昨天晚殿下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拿走了小姐调养身子的雪莲。这样耽搁了小姐的药疗,还不知小姐要多久才能恢复。”
梧桐紧紧的捂着口鼻,之前因为张语歌的嘱咐,她什么话也不能说,这会儿苏娇过来了,好歹也算是有个能倾诉的人,便禁不住讲了出来。
苏娇听得一愣,伸手拉住张语歌的手,“怎么,你是有什么旧疾吗,那雪莲究竟有多大的用处,怎么差不多所有人都要抢?”
闻言,张语歌拍了拍苏娇的手背,又抬头向梧桐,“萧夫人她们远道而来,想必还没来得及用饭吧,梧桐,你不如去厨房瞧瞧,做几道汤面过来。”
“是。”梧桐深吸一口气,苏娇也随即说道,“你们也去帮帮梧桐的忙,我就在这里跟语歌说两句话。”
话音落地,等几个丫鬟全都走了后,苏娇回过头来,只见张语歌抿着嘴淡笑,“多谢萧夫人,其实也不值什么,只是家母分娩之日受了寒凉,才导致我身子骨在天热的时候一直不好,分明捂出了汗,身子却还凉得很。”
“至于夫人所问的雪莲,它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真要说起来的话,除了大部分是靠他国进贡,难得取来,大概也就相当于快要渴死的人,一次不能喝太多的水,这雪莲就相当于刚好能解渴,又不至于伤身的一斛甘泉吧。”
“那就相当于是百利无一害的良药补品嘛。”苏娇听着,在脑海中大致的思索了一遍。
由此看来,这雪莲可以算得是鸡肋,但偶尔也能派得救命的用场。
“是药三分毒,苏怜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三皇子就给苏怜喂雪莲,还真不怕把人给喂坏了。”
“若非如此,怎能显示的出三皇子对苏姨娘的重视,我也难得获得这一片清净。”张语歌浅笑,险些牵动了后背的腰伤,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苏娇看的不忍,抚摸了一下张语歌的手臂,好让她安抚下来,顺便再找了一颗缓解疼痛的药玩来,“话虽如此,可你们昨天晚,三皇子就这么轻易地抛弃你吗,也太过分了吧。”
“若我告诉夫人,昨晚并非三皇子有意,也非我之愿,夫人可信吗?”张语歌拍了一下胸口,勉强觉得好了些。
“我信。”苏娇给她递了杯茶去,说的十分坚决。
见状,张语歌回以一笑,“今早,皇后娘娘派人叫我和三皇子入宫,说了好一些话。原本害的三皇子丧失理智的那壶酒,我就有所怀疑,结果皇后娘娘自己说漏了,三皇子才知道,并非是我所为。”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半分改变,三皇子自然不可能跟皇后娘娘两个人呛声,便只能发泄在我的身,想来我这后半生估计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这一番话,让苏娇瞬间想起了那场宴会偷听到的皇后向世子妃的保证。皇后说会解决这件事,原来就用的这样的法子。
“其实,如果可以,你完全可以告诉你的父亲或者永安伯爵,好歹换一个好点的地方,住着跟三皇子彻底撕破脸都没关系,两个人各过各的,你也能活得逍遥。”
苏娇抿着嘴巴,这会儿她是彻底明白皇权的罪恶之处,可张语歌安静的听她讲完了话,却并没有表示赞同。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三皇子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我还不如就呆在这里,既清静又省了烦扰,还能省了给家里人惹麻烦。”
“若是哪日我兄长立了战功回来了,或许我还能在得个便利去什么古刹中修行,安稳一生。”张语歌表现得十分平静,好像真的已经打定决心远离红尘。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已经有了后半生的打算,”苏娇给她的话感到诧异无比,而后反应过来,不禁蹙起眉头。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的兄长该有多心疼呀,再说修行什么的也太苦了,你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可是凭借家中权势谋夺便利,这本不是我的心愿。既然不能有一位良人,倒不如让我活个干净。”张语歌抬头老天,瞳孔中平静如水。
“只是这话我只告诉夫人你一个人,还请夫人千万保密,不要叫父亲和姑姑他们知道。”
“这是当然的。”昨晚伯爵夫人都已经够崩溃的了,再听到张语歌这样的话,岂不是要直接气晕过去。
苏娇思索了片刻,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来,“今天我出来的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你记得一定要保重好身子,如果有什么缺的,我想办法给你弄过来。”
想着,苏娇又着意添了一句,“等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我还打算向你请教学绣花的针法呢。”
“好。”张语歌点点头,刚好去后面做饭的几人,一人端了两碗面出来。
“萧夫人,不留在这里用饭吗?”梧桐把东西放下擦了擦手,苏娇摇摇头,“不必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随后,乘着张语歌没注意,苏娇要特意凑去,在梧桐的耳边嘱咐,“你可记得一定要看好你家小姐,时时看着,避免出事。”
“什么?!”闻言,梧桐大惊失色,然而苏娇说完就已经走了,再看那躺椅,张语歌又陷入了深睡中。
什么东西,连人家一样补品都要抢,苏怜他们俩这是打算把张语歌给吸干了吗。
回去的马车,苏娇越想越不得劲,愤愤的一拳锤在了马车,吓得蝶翠和木蓉她们两个人也跟着心惊,却不敢多问。
之后的几日,避免行踪被人发现,苏娇不敢来的太勤快,所以就旷了两日。然而刚好在第三日,就到了张语歌回家的日子,并且果不其然,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日胥如烈因为要陪苏怜去湖边划船,因此没空,而张语歌回家不知说了些什么,户部并没有任何动静。